车门凹陷的金属摩擦声在暴雨中格外清晰，代步车被撞平移出去两米，轮胎在公路地面擦出一道漂移的痕迹。


    距离足够近，贺娉单手掏出手枪，往撞击方向迅速打了几枪，无形气浪轰然炸开——


    “哐！”


    震荡中，一辆银灰色越野车轮廓若隐若现，不稳定地闪了几秒，最后完全显出原形。


    车里握着方向盘的，是一个满脸惊疑不定的中年男人，贺娉并不认识。


    来的居然不是那两个234区的人渣。


    腰腹传来一片钝痛，贺娉右手捂上左腰，摸到了一手湿滑的黏腻。


    每个月都要处理一次自己的血液，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健康值一下就掉了5点，变成了26，她收回手，迅速用了一个万能治疗喷雾，接管方向盘朝一个方向猛打。


    辅助驾驶仪的电子屏突然发出刺耳的滴滴声：「警告！三点钟方向碰撞预警！」


    贺娉索性将油门踩到底，代步车在暴雨中如同陀螺般原地360度漂移，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混着水雾炸开。


    这样一来，两辆载具一辆在明，一辆在暗，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撞是不敢撞的，万一一个撞歪了，自己的载具直接冲进了白雾里，纯属得不偿失。


    这女人果然和预想的一样疯！


    银灰色越野车已经停了下来，里面的男人坐在车里，对着另一边高声大喊：


    “开枪，快开枪！”显然是对另一个玩家说的。


    “砰砰砰——”三声枪响，子弹像是凭空出现在了贺娉的视野里。


    她嘴角一勾，抓到了。


    静滞棱镜发动，三颗子弹瞬间凝滞在半空中，下一秒，又猛地调转方向，往来时的地方急速飞去。


    “砰砰砰——”远处的空气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波动了一瞬间，但没有显露出原形。


    贺娉抓住机会，抱着机关枪，向那波动的地方一阵扫射。


    子弹和金属碰撞出一片令人牙酸的当当声，似乎有轮胎被打爆的声音，可即便如此，那辆暗中的载具依旧保持着隐形的状态。


    子弹已经用完了，贺娉收了枪，丢下一句：“小路，接管车辆继续原地360度旋转。”她一脚将已经变形的左边车门踹烂，在高速旋转的间隙中，贴地翻滚进了雨幕。


    “她出来了！”银灰色越野车里的男人看见了她的动作，大喊着提醒自己的同伴，心中生起一点惊惧和后悔。


    他不该如此冲动地被蛊惑着来杀人的，她杀了那么多人，绝对不好对付。


    然而下一秒，女人的动作打断了他的悔恨。


    他以为她跳出来，是直奔那被机关枪扫射之后的同伴去的，没想到对方翻滚起身后，直接就往他这里跑来了！


    “快开枪，快杀了她！”中年男人大叫一声，果断想弃车逃跑。


    激光刀嗡鸣显形，荧光蓝色暴涨，如同铡刀般穿透双层防弹玻璃，玻璃顷刻间如同被热刀切割的黄油，融化成一摊诡异的液态。


    男人尖叫着，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副驾驶，忽然想起什么，他手里也出现了一把冲锋枪。


    “哒哒哒——”毫无章法的枪声响起，贺娉已经第一时间蹲下身，十几枚子弹直接飞进了白雾，消失不见。


    贺娉就地翻进越野车下，贴着湿漉漉的地面，她手里激光刀贯穿了副驾驶的位置。


    没有击杀系统音，人还没死。


    激光刀不停，几乎将副驾驶座捣烂成了一团报废的零件。


    直到，贺娉的刀碰到了一个阻碍，旋即响起一道声嘶力竭的尖叫。


    她回想了一秒，确定刚才没有在中年男人的背包中看见保命道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有躯体钢铁化的天赋，不会被寻常武器击杀。


    还是个硬骨头，物理意义上的。


    不能再继续耽误时间了。


    贺娉从另一个方向翻滚而出，激光刀精准地将越野车右前轮胎削去一半。


    车身失去平衡，猛地陷下去一截，里面的男人正手忙脚乱地装子弹，被这么一打断，差点枪都没拿稳。


    “别躲在车上，你又不会死，下来！”空气中传来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


    低沉浑厚，贺娉同样没有印象。


    看来这两个，都是上一轮游戏没打交道的玩家，贺娉的记性在某些方面好到令人发指，比如——


    她能清晰记得每一个自己亲手杀死的人的外貌和声音。


    贺娉循着声音看过去。


    视线中，泼天的雨幕里只有一辆正在高速旋转，且掉了一个车门的大红色代步车，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那么，她合理推测，另一个人的天赋是隐身和触物暂时隐形，而声音和形体是无法消失的。


    可惜，剥夺卡只有一张而且无法复制，否则这两个玩家的天赋，她都挺喜欢的。


    一个是躯体钢铁化，一个是隐身，再配合上天眼，她自己就是千军万马。


    大概是忌惮贺娉刚才用的静滞棱镜，那个隐身的人并未再次出手，似乎是寄希望于车里的中年男人能继续试探一波。


    从贺娉翻滚出车底起身再蹲下，只过去了十秒不到，越野车里的中年男人装好了子弹下车，端着冲锋枪就要向她扫射过来。


    贺娉投出一张定身卡，将他定住了。


    隐身玩家不好杀，所以她先解决另一个。


    贺娉眼神一片冷意，三步并两步冲上去，踹飞了他手里的冲锋枪，再举起匕首，在对方惊恐交加的眼神中，把刀尖奋力刺入了他的左眼。


    果然，毫无阻碍。


    刀柄在她手中原地旋转180度，直接搅碎了他的脑子。


    【叮咚——恭喜玩家成功击杀‘买椟还珠格格巫’，获得……】


    竟然是这个人。


    物资到手的声音被她选择性忽略，贺娉踩在尸体上，借力收回匕首，扫向四周。


    不巧，上一轮游戏，她也用同样的方法，杀过一个躯体钢铁化的玩家。


    那个人，恰好是她生理学上的父亲。


    阴沉的天空下，暴雨不断砸落在公路上，穿着黑色防雨夹克的女人面无表情，单脚踩着尸体，手里握着的刀尖不断往下淌血。


    这是任何一个普通玩家看见，都会被吓得做噩梦的程度。


    隐身载具中的玩家下来了，贺娉听见了车门打开的声音。


    倾盆大雨下的公路，出现了两只没有雨水滴落、鞋底形状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