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残云，云雾在一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搅成一团。
而后化作一条云做的巨龙。
龙首恰好就在李锐脚下。
刀光乍现。
膝间长刀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李锐手中，瞬息间，刀光就在李锐身前织成密密麻麻的刀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破绽。
“初九，潜龙勿用，重在后发制人，以守为攻，伺机而动，攻守兼备。”
一把障刀被李锐用到了极致。
真个儿就如一道屏障般将整个人护住，叫人无法下手。
“江湖有云，练拳先学被打，才能打人。”
练刀，学砍很容易，随便一个年轻壮劳力拿起刀的那一刻就已经会了。
可要说如何用刀来防守。
恐怕不少练刀好手都不一定会。
走江湖，杀人不是关键，不被人杀才是走江湖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李锐的第一招，不重攻，只重守。
这一刀，就是要把防守做到极致。
这时——
就听一声大喝：
“来！”
高真的身影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出现在梦境之中，熟悉的长剑伴随着火舌喷吐杀向李锐。
李锐仅仅只是防守。
不过十余息时间，两人就已经过了数十招。
任凭高真剑法再精妙，火形再强悍，都不得侵入李锐的刀网分毫。
“成了！”
李锐嘴角微微上扬。
自创刀法！
瞬息间。
漫天刀网骤散，一柄障刀拨开云雾，直插高真露出破绽的腰腹。
砰！
高真化作一团云烟消失不见。
此战，较之那夜山林之中，可要轻松太多。
李锐却并不满足杀死一个高真。
“再来！”
吱呀。
房门刚到辰时就被推开，微冷风吹得李锐没有半点睡意。
是的。
他起床了，准确说是从梦中惊醒。
挑战姜临仙再次失败。
还是熟悉的一剑，根本没有半点阻碍的就刺穿了他的眉心，实在太快，纵使施展游龙六斩第一式潜龙勿用，也无用。
那是绝对的战力碾压。
姜临仙的剑实在太快，有时候快就是强，他根本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死了。
“呼。”
李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打来清水洗了把脸，然后右手缓缓握住放在墙角的无锋障刀。
刀势顿起。
这次，没有夸张的云雾特效。
但障刀一如梦境中那般，化作虚影将他周身笼罩，并且在前方以真气织出一张细密的刀网。
梦中练刀与现实练刀，终归还是有些差别。
李锐细细感悟，心中默默推演。
一直到天光微亮，梁河几人推门走出来，他才收起手中的刀。
三人一看李锐这架势是刀都已经练完了，顿时一阵惭愧。
轻飘飘的对着三个弟子说了句：
“年轻人睡觉就是香。”
这下，又给三人干沉默了。
吃完了饭。
李锐这才背着手朝着屋外溜达去，刚出门，就看到一群人正聚在姜临仙的宅邸外。
“姜大人不是外出巡视去了嘛？”
“怎么门口这么多人？”
心生好奇。
他也凑了上去，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熟人。
“魏老弟，这是咋了？”
魏明扭头，一看是李锐，说道：“稀奇事，姜大人的府邸居然遭贼了。”
“！！”
李锐更感兴趣了。
姜临仙是谁？
不带一点夸张，安宁府战力第一，哪个不长眼的贼敢来安宁卫，而且是姜临仙的宅子里偷东西。
简直是胆大包天。
魏明也是一边吃瓜，一边说着：
“听说是昨夜有个小贼偷潜入姜大人府邸，倒也有些本事，居然瞒过了华清宗长老的耳目，真的给他进了姜大人的房间，却被姜大人留下的剑意所伤，逃了。”
“逃了？”
李锐眉头一挑。
要是小贼被斩杀，那这个故事就很圆满。
但逃了，事情就变得很不一般。
一个能把安宁卫当成自家后院来回穿梭的人，那已经不能说是小贼了，而是神偷。
而且能接住姜临仙一道剑意的，放眼整个云州，这样的人都不多。
是个高手！
“可查出那贼人的身份？”
“那人轻功极好，连曹大人都没追上，也没留下什么线索。”
李锐心中暗暗称奇。
“这事情就离谱。”
看来还是不能小瞧了江湖好手。
“那贼人可偷走了什么东西？”
魏明说：“应该尚未得手，听说已经派快马去通知姜大人了。”
不一会儿。
宁中天和卢骏就从姜宅中走了出来。
对着围在门口的将士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都散了，一切安好。”
众人见没戏看了，也就三五成群的散去。
魏明则是趁机小跑到宁中天身前：“宁头儿，快说说，到底是啥情况？”
看到魏明一脸迫不及待的模样，宁中天不由得气笑：
“老魏，你也不怕哪儿天被好奇心害死。”
但还是开口道：“就是你们看到的，有人闯进军营，然后被姜大人的剑意所伤，跑了，应该是还没来得及下手。”
魏明顿时失望。
就这？
雷声大雨点小。
小插曲过去，李锐就径直去了奔虎骑。
清河，一间巷子小宅中。
一个身材妖娆，面容绝丽的女子轻咬下唇，脸色有些苍白。
她右手颤抖着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一瓶灵液。
下唇咬的隐隐泛白。
呲！
灵液滴落在腰腹间泛起的大片血肉之上。
“啊”
痛苦的低吟在房间中响起，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她眼中闪过一抹仇恨：
“姜临仙！”
千面罗刹柳娇娘娇媚的面容扭曲。
“仙气就在安宁卫，若是不在姜临仙的府邸，又会在何处？”
伤势渐缓，她也终于有时间来思考血影老祖交给她的任务。
思索间。
柳娇娘低低骂了一句：“高真这个废物！”
人死了也就罢，仙气事关重大，万万不能被外人知晓。
否则鬼冥教可就要成为天下公敌。
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世间无人见过仙气到底长什么样子，所以姜临仙大概率得了仙气，也认不出来，只以为是什么未知的天才地宝。
“可要是不在姜临仙手里，又会在何处？”
柳娇娘从贴近身躯的夜行衣中取出一块拇指大小的石头。
“老祖言，若仙气出现在此石百丈之类，便能有异象，昨夜石头发亮，仙气分明就在安宁卫中。”
若是李锐在此，一眼就能看出，那石头正是寻仙石。
柳娇娘一时间犯难。
要不是庄仁和提前透给她消息，她甚至都不敢偷潜进安宁卫。
姜临仙的强大远比世人见到的更可怕。
事实也是如此，姜临仙人都在千里之外，留下一缕剑意就差点把她斩杀。
经此一事。
安宁卫必定会加强守备。
姜临仙也会布置更多的手段。
想再偷偷潜入已经是不可能。
“东西必须找到！”
柳娇娘眼神坚决，一想到完不成任务就将面对血影老祖的手段，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夜色降临。
小宅庭院里多出一道身影。
庄仁和望着坐在院子中央，面色苍白的柳娇娘，嘴角掀起一抹嘲讽：
“很好，居然没死。”
他今早从女子身子上爬起来，就看到曹威着急忙慌的带着人就要回安宁卫。
就料想到出事了。
后来通过安宁卫里的眼线，晓得了昨夜的事情。
他一直等到晚上，才找上柳娇娘。
柳娇娘冷哼一声：“姓庄的，看到老娘受伤，你很满意？”
两人虽然都是鬼冥教的人。
但身份上其实也有区别。
像柳娇娘这种拜教内长老为师，被成为内宗，是自己人，而庄仁和这样的，被叫做外宗，双方更多其实是合作关系。
内宗自然而然看不起外宗。
庄仁和也不恼：“你为何执意要去安宁卫，我就是单纯想帮忙？”
柳娇娘心中冷笑：
“帮忙？”
这种鬼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会信：“老祖交代的密令，就不劳庄大人费心了。”
“那多不好意思。”
庄仁和望着柳娇娘。
最终手里的动作还是停了下来。
“这个女人最是能装，要是杀不死她，后患无穷。”
之前高真、万毒鬼还有四臂妖鬼齐聚清河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血影老祖似乎有什么事情隐瞒。
柳娇娘来了，就更加笃定。
“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
庄仁和是真的很好奇。
柳娇娘是六品巅峰，他是五品初期，要是正面对战，十个柳娇娘也不是他的对手，可偏偏眼前这女人最擅长的是轻功还有易容。
真的很难杀。
庄仁和淡淡望了一眼身前的“柔弱”女子：
“我劝你小心些，就算要死，也别把我牵连出来，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为好。”
他是庄家的二号人物。
庄家与鬼冥教是合作关系。
对鬼冥教的大人物或许他还会有几分客气。
十二血徒？
他还真不放在心上，能以此结交血影老祖最好，攀不上也不至于强攀。
望着庄仁和甩袖转身离去。
柳娇娘依旧保持着斜靠在软榻上的姿势过了很久，直到确认庄仁和离去，这才露出一抹疲惫。
刚才她但凡露出破绽，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
“姓庄的，真该杀！”
她眼中闪过杀意，但很快就思索另外一个问题：
“拿走仙气的，到底是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