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环坦然道：


    “联盟自然要推举若干主要负责人，但不必把我或师父奉做最高领袖。若大家信得过我，我可暂时担任一个执行之责，专管调度与对外联络。具体架构，可以群策群力，我并无一言堂之意。”


    听到这种回答，不少势力稍稍松了口气。


    毕竟他们原本就担心被清环直接“收编”


    然而，也有人暗想：若联盟真的建立，清环就是名义上最被信任的人，日后谁敢不听她命令？


    一部分人有些犹豫，现场出现片刻静默。


    这时，外围一个身穿宽袖的中年男子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清环姑娘，结盟听上去不错。但我们也想知道——外敌真有如此可怕吗？我们辛辛苦苦重建宗门，若要把资源或精锐随时外调帮他人作战，那是不是得不偿失？”


    他的问题也代表了不少同样顾虑。


    当敌人来时，谁都想保住自己基业，哪还愿意派主力远赴他城救人？


    万一到头来空城被偷袭，岂非鸡飞蛋打？


    清环神色不改：


    “若只是小股侵扰，谁都能勉力抵御，无需外调。可若真遇到类似骨殿之乱、末日血潮，试问又有哪家能独自抗下来？我话放在这儿，今日不结盟，明日又被外敌盯上，你还来求援吗？”


    中年男子一滞，话有些哑口。


    另一位锦衣老者也站起，拱手道：


    “清环姑娘说得在理。只是……在座也有数十家向来互相积怨，如今要他们放下成见同心协力，谈何容易？”


    清环闻言，不由得将目光扫向台下某几处彼此对视冷淡的宗门。


    天辰界过往世代征伐，宗派仇杀累积深厚，短期内要他们握手言和非常难。


    清环语气却极坚决：


    “我不管你们之前恩怨如何，无非是抢地盘、夺法宝、杀对方子弟……这些血仇在更大的末世灾难面前不过是私怨。若还放不下，那就退席离开，或者互相在此决个生死。我绝不会劝。”


    她这话极为干脆，听得人心里发寒。


    “若想留在这里，我们就要同坐一条船。若有人表面应付、暗地捣鬼……后果自负。”清环话里溢出一缕寒意。


    不少人望向五大圣主，见他们也都板着脸，似乎随时准备动手清洗“刺头”，便都打消了当场闹事的念头。


    沉默片刻后，终于有势力首领带头表态：


    “我千流宗愿意加入联盟，协助清环姑娘对抗外敌。”


    “我玉衡宗也愿结盟。”


    “我们并无异议。”


    随着一个又一个关注实际利益的门派点头，现场氛围逐渐活跃。


    毕竟多方消息都指向“近期还会有邪族异动”，谁都不想当下一个骨殿的牺牲品。


    相较之下，聚拢在‘天帝徒弟’身边，总归多一重保险。


    也有人试探问：


    “若真与域外势力冲突不断，天帝会不会出手？”


    清环想起师父的话，淡淡回应：


    “师父是自由之身，不受任何条框约束，他若愿出手，天下危机可解；若不愿，谁也不该去逼他。你们要生，要死，终究还是得靠自己努力。不要再打着‘天帝护佑’的如意算盘。”


    这话听得不少人面面相觑。


    天帝高深莫测，不可逼迫，那就意味着联盟也不能将其当成必备战力。


    可随即又有人一转念，天帝虽不必定随时出手，但只要能得到他几分眷顾，也很可能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


    于是，几乎在清环的威慑与“天帝”二字的微妙吸引力双重作用下，超过三分之二的势力当场表示同意加入联盟，其余人虽未立刻表态，但也无明显反对。


    气氛逐渐升温，正当清环准备宣布具体的结盟流程时，忽地广场边缘掀起一阵骚动。


    只见一支约莫二三十人的队伍，悄然出现，缓缓走近人群。


    为首之人身披墨色华服，面目冷峻，背后还有一把通体黝黑的古剑。


    其随从都满面煞气，一看就不像善茬。


    有人低声惊呼：


    “那不是……黑水摩云宗的人吗？他们居然也敢来？”


    “听说黑水摩云宗修炼邪脉，被清环姑娘亲手捣毁了总坛的一座血阵，如今余部不知所踪。怎会到这里来？”


    当事人明显听到了周围议论，却毫不动容。


    那为首男子此刻停步，咧嘴露出一丝讥讽：


    “清环姑娘如此大的阵仗，我等自然不敢忤逆。”


    清环见此，清晰察觉空气里弥漫着冲突的火药味。


    她认出来人，正是黑水摩云宗上一代宗主的弟子。


    那一代宗主被她击杀，此人名唤袁霜，是黑水一脉中留下的潜藏豪强。


    按照清环对黑水摩云宗的了解，此宗颇有一些阴险的修行法门，与骨殿、万魂殿都有过往来，只是尚未到肆虐天辰界的地步。


    若非清环在几次巡查中抓到证据，也不会出手踏平他们的分舵。


    她毫不示弱，扬声道：


    “袁霜，你来干什么？黑水摩云宗做的那些腌臜交易，早已证据确凿。”


    此言一出，不少与黑水摩云宗有不睦的势力纷纷附和：


    “对，加上他们屡屡侵蚀别的宗门地盘，手段残忍！”


    “天辰界岂容这群败类混入？”


    黑水摩云宗的人冷笑不语，气氛剑拔弩张。


    袁霜却显得极为镇定，摊手道：


    “我们此来，只是想加入联盟。”


    四下顿时一片哗然。


    “你也要加入？开什么玩笑？”有人怒目圆睁，“你们邪修根骨，入盟岂不是自相矛盾？”


    “此人早该诛杀，岂能相信？”


    袁霜脸色微寒，扫视群雄：


    “都说清环姑娘广邀天辰界势力同坐一条船，难道我黑水摩云宗就不是天辰界之人？还是这‘联盟’只是冠冕堂皇的圈子，要踢走我们？”


    一番话将陷阱抛给清环。


    若清环说“不准黑水加入”，便被人抓住话柄，你口口声声说要齐心共抗外敌，如今却排斥同为天辰界势力。


    清环冷哼一声：


    “我做事从不怕人非议。你黑水摩云宗曾助骨殿掳掠百姓、抽魂炼魄，这是铁证。虽未至于与骨殿并列主谋，但罪不可赦。照理说，我该当场铲除！”


    她胸中杀意微闪，数月前那一桩桩黑水宗残害无辜的场景还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