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惊得往后缩。


    王烛只扫了对方一眼，冷漠不语。


    三个流民见那青衫男子似乎不起反抗，气焰更甚：


    “快！不然杀了你们！”


    话刚落，少年突然想起什么，飞快地跪到地上，向那三人不停地磕头，似在求饶。


    然而对方却不耐烦：


    “滚开，老子不吃那一套。”


    其中一人扬起破刀，似要砍向少年的肩颈。


    一瞬之间，王烛眼神微微一寒，一缕无形剑意从他身周迸发，如迅雷般穿透三个流民的额头，将他们当场震毙。


    血泊在雪地里慢慢扩散，染红了白雪。


    王烛淡淡看着少年：


    “世间险恶。你若要活下去，就要看明白何为善，何为恶。有些恶，根本并非魔修所赐，而是人心自生。”


    少年似懂非懂，双手颤抖地拢在胸前，死死地跟随。


    王烛看他衣不蔽体，于是以真气凝成一件简朴的棉衣，披到少年身上。


    少年立即流出热泪，用力点头感谢。


    带着少年一路步行数十里，终于回到寒光城外。


    远远看去，城门紧闭，护城河已冻成了冰带。


    城墙上的守兵三五成群点着炭盆御寒，了望着白茫茫的原野。


    “谁？站住！”守兵大声喝问。


    王烛不答，只放出一股气息。


    守兵远远感受到如山岳般的压迫，瞬间想起传闻中的青衫前辈，连忙械斗放下，惶恐行礼：


    “原来是前辈……失礼了。”


    他们打开侧门，恭敬放王烛带着少年进城。


    少年初见这城池，高耸的墙壁、来往的兵士，心里十分紧张，一路畏缩地跟在王烛身后。


    进城后，王烛本打算直接回清雪阁，就在他刚穿过两条街道时，却被一支北王府的士兵队拦住，领头的是个中年校尉，抱拳行礼：


    “前辈，得知您返回城中，王上与秦将军正于寒岳殿相候，请您过去一趟。”


    王烛微微皱眉，倒也没拒绝：


    “好。”


    那少年也是亦步亦趋，但校尉面露难色，看向那脏兮兮的小家伙：


    “这……”


    王烛淡淡道：


    “他随我便可。”


    “是。”校尉立马不敢多言，领着他们径自走往北王府。


    少年似乎没见过这等森严的衙署大宅，一路满眼惊惧，好在有王烛在旁，他一直死抓着王烛的袖角，不敢松手。


    再次踏入寒岳殿，殿中多了很多人，除了北王萧岚、秦榆、军师岳漠之外，还聚集了十数名其他重要将校，由于魔乱趋紧，他们在此开会商议对策。


    萧岚一见王烛进来，没等行礼，便迫不及待地问：


    “前辈今日出去，是否察觉天渠山的异动？”


    王烛径直往主殿中央走了几步，这才随意点头：


    “是有些魔修在布阵，已被我毁了。”


    此话一出，四座哗然。


    岳漠惊喜：


    “都……都毁了吗？那可是一个潜在的传送裂缝，若真被打通，后果不堪设想。前辈居然已出手铲除！”


    众人纷纷向王烛投去震撼感激的目光。


    这样的险象环生，他们正头痛找不到强力队伍去清剿，没想到被王烛一人解决。


    萧岚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多谢前辈相助。若无您，这北疆又不知要添几分劫难……”


    王烛摆摆手：


    “我说过，我只是看不惯。”


    萧岚见他如此冷淡，却也不便多问，只拱手：


    “无论如何，此恩当铭刻于心。前辈可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我北王府会尽力满足。”


    王烛摇头：“不必。”


    众将对视。


    这位前辈果然高深莫测，既不图名利也没更多要求，单纯做自己想做之事。


    面谈间，那少年始终躲在王烛身后，缩着脖子悄悄打量四周。


    萧岚注意到这一点，困惑问：


    “这孩子是……”


    王烛淡淡道：


    “山中遇到的。失去家人，身上有伤。我带他回来，一并安顿。”


    萧岚点点头，正色道：


    “可，府中有的是空屋，也有些闲置仆役，可让人照料他。但前辈若要自己带，就随您。对了，我正好有要事商议。”


    他说着，示意少年先由侍卫带去侧殿休息，免得看见太多军机要务。


    王烛看了看那少年的哀怯神情，点头同意：


    “你先去吃点东西，歇着。”


    少年恋恋不舍地松开王烛袖子，但仍一步三回头，被侍卫领走。


    等殿中只剩下北王等人，萧岚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前辈，我收到了一个非常紧急的消息……据线人回报，魔道大军或许将在月末对我们北疆发动突袭！”


    他一挥手，暗鸦再次出现，呈上一份卷轴：


    “这是截取自魔修之间的密信，虽然来历不明，但里面细节很具体，说幽冥老祖命令麾下各分支汇合，月末之前完成集结。”


    众将闻之大骇。


    岳漠皱眉：


    “这时间也太紧了，如果他们放手全力攻势，北疆各城能否守住？”


    秦榆沉声：


    “只有尽快组织防御，通知周边城寨进驻军粮，加固城池。最关键的是，如果他们真来了，数量之多可达数万，单寒光城一处怕难以独扛……”


    萧岚压住混乱情绪，看向王烛：


    “前辈有没有什么指点？”


    王烛思忖片刻：


    “无所谓。若他们真来，我自当会再斩上几人。但北疆之大，守是守不住的。你若想守，需得有更广泛的联盟。”


    “联盟？”萧岚苦笑：“周遭诸方势力各怀心思，短期内想拧成一股绳……难。”


    王烛摇头：


    “那我就没别的可说。”


    言下之意，若你们自相推诿、勾心斗角，那便随你们自尝祸果。


    殿中心气氛霎时尴尬。


    萧岚终究是一方霸主，心境也算坚毅，他起身向王烛深施一礼：


    “前辈，我明白，你并不欲插手太多人间俗事。但若真到城破之际，还请您看在这无辜百姓份上，再度出手。”


    王烛微微颔首，神色不改：


    “以我之力，护得城中数十万众性命倒是不难。但之后如何，你们自己思量。”


    魔军月末进犯的消息在北王府高层传开，随即一场更大规模的备战行动展开。


    军士们日夜操练，紧急修缮城防。


    各路斥候也奔赴山岭，试图掌握魔军行踪。


    一时间，城内的氛围愈发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