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骁衍抬眸瞥了一眼,「赶我?」
傅彦坐下,「哪敢。」顿了顿,「没认错的话,你初恋?」
初恋一词用得好,好得陆骁衍神色暗了暗,淡淡道:「认错了。」
「不可能。」傅彦反驳,一副『你当我傻吗』的表情,「照片里的人,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明明就是席迟。」
「那你还问?」陆骁衍说,「多此一举。」
傅彦失笑。
他并不是什么追星的人,更不关註明星,但席迟是他唯一记住的新起女演员。
原因无他,陆骁衍。
傅彦和陆骁衍相识,是在医院。
那时候傅彦是医院的实习医师,某天晚上收治了一位急性胃病发作的华人,那人就是陆骁衍。
可能是同为中国人的缘故,两人还算是聊得来,在陆骁衍住院的那段时间里,两人也慢慢的混熟了,但成为朋友,还是因为陆骁衍来医院的次数实在是数不清,几乎是隔一个月就要来一次医院。
肠胃炎,胃病,要命的还是深度失眠。
安眠药的剂量越来越大,可一旦脱离药物,陆骁衍就会整夜整夜失眠。
白日里意气风发的人,黑夜里却如同行尸走肉的丧尸一般。
后来恰好傅彦的房主不再出租,盘算着就搬去了陆骁衍那儿借住。
曾几何时,初初搬进去的傅彦一度以为陆骁衍是追星人,一部电影,可以重复播放好几遍。
一开始,只是重复播放一部电影,后来两部三部,直到数不清,但每一部电影的女主角,都是席迟饰演的角色。
一年里偶尔几个不依靠药物入睡的夜晚,手机都会播放着席迟的电影。
有时候傅彦都不太明白,既然席迟的电影有这个作用,陆骁衍为什么不每天都播放着电影入睡,反而要去依靠有副作用的药物。
直到后来有一年圣诞节,陆骁衍喝醉了,傅彦才知道,席迟是他的前女友,而他们之间的感情,好似是一场戛然而止的爱恋,分手还是由席迟提出的。
傅彦说:「那时候我就明白了,你恨她也恨自己,恨她狠心,恨自己依旧放不下她。」
陆骁衍嘴角下沉,良久:「或许吧。」
怎么可能放得下。
就像他和陆老太太说的一样,席迟是他暗淡寂静生活中的一道光。
任事态如何发展,光都不会被磨灭。
傅彦嘆息,「所以呢,想好了吗?」
陆骁衍默了默,开口:「不知道。」
傅彦眉梢微扬,「还有你做不了决定的事情?」
调侃意味过分猖狂,陆骁衍睨了他一眼,不语。
席曜问过他这个问题,傅彦也问他这个问题,陆骁衍都没有回答过。
无他,只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
陆骁衍从来不怀疑过席迟对自己的喜欢,就算是她冷漠提出分手的那段时间,他都没有怀疑过,但无法猜测到她为何下了这个决心分手。
偶尔陆骁衍都有些自暴自弃,想着就当是她说的那样。
腻了,所以分手。
席迟提分手提的太过于决绝,这在他心里,是一根刺。
从青春期至今十多年,傅彦都放在了医学上,对感情可谓是一窍不通,在这点上,他也无法帮到陆骁衍什么。
想了想,从柜子里取出一袋药,「正好你过来了。」
陆骁衍接过,「谢了。」
傅彦摆摆手,顿了下,还是说:「作为医生,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减少药量。」
陆骁衍不以为意,提着袋子走出去。
从医院出去,已经将近晚上九点。
席迟正在打电话,和席老太太报平安。
这个时候,已然是不可能再回老宅。
杨晨知情识趣,将席迟护送至停车场后,便独自离开了。
打了一针破伤风后,席迟总觉得不太清醒,眼皮子总是会耷拉下来。
她想要和陆骁衍说话,但耐不住困意,坐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时,已然是深夜十二点,车子不知道停在楼下多久,驾驶座的人也不见踪影。
身上盖着黑色的外套,席迟将外套叠好,看了看窗外,在一棵大树底下找到陆骁衍。
席迟推开车门下车,朝陆骁衍走去。
走进才发现,他在抽菸。
席迟怔住脚步,以前陆骁衍极其不喜烟味。
烟圈淡淡升起,不过几秒就被微风吹散,站在树下的人,背影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愈发的寂寥,暗淡的背影让人想要从背后将他抱住。
脚步声引起陆骁衍的注意。
他转过身,见席迟过来,瞥了眼手头的菸头,找了个垃圾桶,摁灭星星火光,「醒了?」
席迟吸吸鼻子,「嗯,你怎么不叫醒我。」
陆骁衍漫不经心地道:「一会儿的事情而已。」
从医院回来,左不过半个小时的事情。
他身上寒露重,不知道在外边待了多久。
席迟抿唇,有点不开心,但却没立场不开心。
陆骁衍往回走,「时间不早了,你上去吧。」
席迟嗯了声,「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打开车门,陆骁衍取出她的药袋,「上去吧,你进去了我再离开。」
「好。」席迟点头,往楼栋大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