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 她惴惴不安地盯着自己不知道该如何摆放的脚尖,没有勇气抬头看沈屹白的表情。
她知道沈屹白喜欢自己,对自己好, 可是姜艷一而再再而三的弄出这种让她都觉得不齿的事。
那他会不会因此看轻她?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闻清就觉得自己心头好似压着块大石头。
沉重的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可沈屹白却只是嘆息着将她抱在怀里,极尽缠绵、温柔地拍拍她的后脑说:「这不是你的错。」
只此一句, 便让闻清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决堤。
她紧紧揪着他的衣襟说:「可她是我妈,你就不会觉得…」
「不会。」
沈屹白低头,在她发顶落下柔软轻轻的一吻。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况且他们大人之间的事, 没必要全都由我们下一代来承担。」
闻清还是不放心,「可是…」
沈屹白拇指指腹摁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没有可是。」
闻清瘪着嘴,泪眼汪汪地看着少年, 可怜的不行。
沈屹白心里软的一塌煳涂, 柔声道:「一直以来, 我好像都没有跟你讲过我家里的情况。」
闻清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自己的家事。
沈屹白凝着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道:「我父亲家暴。」
闻清顿时僵在原地,随后铺天盖地的担忧潮涌而来。
他父亲要是家暴的话, 那会不会打沈屹白?
沈屹白知道自己把真相说出来她会担心,还是道:「不仅打我, 还会打我母亲。而我母亲…」
他停顿了一下, 「我母亲是被我父亲用权势逼婚的,婚后又遭遇家暴,精神上出现一些问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自杀去世了。」
闻清的脸顿时就白了。
她紧紧抓住少年摁着她嘴唇的手, 然后用自己脸颊蹭了蹭。
无声安抚。
沈屹白完全没料到闻清会来这一下,没出息到手都在抖。
半晌才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说:「别担心,我早就看开了。」
闻清不相信,只是心疼地看着少年,觉得他在强颜欢笑。
沈屹白也没再澄清,反正他乐得跟小姑娘伺机亲近。
良久,久到沈屹白担心小姑娘脸被自己磨红了,才重新开口。
他问:「闻清,所以你会担心我跟他们是一样的人吗?」
闻清连忙摇头,「不会。你脾气很好,很温柔,也很耐心。」
沈屹白垂眸看着她,眸色晦暗,「万一这都是我装的呢?」
闻清想了想,认真道:「我性格非常内向,但每次同学过来跟我示好的时候,我都会跟她说话。」
沈屹白眼睫微动,沉沉看着闻清,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闻清笑笑说:「有些情况下,伪装自己的情绪在所难免,所以你别担心,在我眼里,你很好。」
沈屹白眸色深了几许。
哑着嗓子道:「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以后不许反悔。」
「好,不反悔。」
闻清弯着眼睛乖巧地应道。
然后问:「不是你安慰我吗?怎么突然变成我安慰你了?」
沈屹白无奈地问,「那你现在还需不需要我的安慰?」
闻清非常诚实地摇摇头说,「好像不太需要。」
沈屹白倏地笑了,「其实有时候我还挺感谢他们的,虽然给我留下了阴影,却也在时刻提醒着我千万不能变成他们这样的人。」
对此,闻清非常贊同地点点头说:「没错。」
沈屹白在她泪痕未褪的小脸上停留了片刻,问:「我们两个现在这算什么?原生家庭交流大会?」
闻清「噗」地破涕为笑。
见少年在看自己,遂认真地点点头说:「算是吧。」
沈屹白伸手替她捋了捋头髮,轻柔的嗓音带着浅浅的哄,「那说好了,以后不能像刚刚那样怀疑自己。不然我会觉得你看不起我。」
闻清莞尔一笑,「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想起沈屹白说他父亲有权势的事,顿了顿,又问:「所以昨天那些保镖都是你家里的吗?」
提起这个,沈屹白表情明显淡了些,低低「嗯」了声。
闻清不禁担忧道:「那你动用了那些人,你爸爸会不会…」
「不会。」
沈屹白安抚她,「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他再婚了,现在有了新的家庭,根本不想搭理我。」
闻清觉得心疼。
她定定凝着少年的眼睛说:「没事,你还有我。」
沈屹白表情一怔,压着眼底的情绪,克制地看向闻清。
闻清被他这么一看,才知道自己刚刚究竟说了什么孟浪的话。
她面颊一热,垂着眼根本不敢看他。只是支支吾吾道:「你别这么看我…你知道的,我们…我们现在还要好好高考。」
沈屹白眼底热意更甚,「那是不是高考之后想怎么样都行?」
嗓音低哑,像是含了沙。
闻清听的面红耳赤,气恼地说:「那就等高考之后再说!」
沈屹白轻笑一声,「清清,你没反对。」
这一句,再加上那一声「清清」,让闻清快要炸了。
她压着心底的悸动,将他往器材室外面推,「身为班长,竟然带新同学逃课,你这样怎么好好高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