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殊不答反问:「这尊送子观音,您二位是从哪儿请来的?」
「在一所道观里。去年我跟我太太国庆放假时自驾游,去了海门市的元岗山。」
罗太太记得很清楚,「本来是想去农家乐来着,听当地人说山上有所道观很灵,尤其是求子,当地结了婚的新人都会去拜一拜,转年就能怀上孩子,我们就顺路也去了一趟。」
罗宇跟着道:「是啊。您也知道,我们家一直没能有孩子,一般遇上这种道观寺庙都会去拜一拜的。这神像就是在那个道观请回来的,当时还特意捐了香油钱。」
祁殊皱眉:「当地人都会去拜……」
那得有多少人中招啊。
罗宇心里紧张:「祁天师,这个道观是有问题吗?」
祁殊点点头:「是。照您这么说,那道观肯定是知情的,说不好就是他们故意的。」
「这个小鬼被封到了是神像里,你们请了神像,就相当于把小鬼请回了家里。」
祁殊顿了顿,尽量不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像恐吓,「如果你们没发现什么异常,最多再过两个月,这只鬼就会被炼成鬼童。」
罗太太惊恐万分:「那个道观……那里面的人想害我们?不,不光是害我们,那个道观就是专门害人的!」
小鬼刚刚没有被抱抱就很委屈,现在见她这样更难过了。但它也知道自己很容易让人害怕,努力忍着心里的难过,安慰她:「没有的,没有要害人,没有害妈妈,妈妈别怕。」
罗太太愣了一下,看着这只懂事的小糰子实在害怕不起来。
不仅害怕不起来,还有点想抱它一下。
这也太乖了。
「而且他也没想害人。」
祁殊忍不住替这只鬼娃娃说了句话:「它就是想投胎而已。」
这事儿解释起来有点困难,祁殊尽量简洁地跟他们讲:「鬼童不入轮迴,但可以借因果蒙蔽天道。你们把它请回家,就和它结了因果。等它借香火修炼成鬼童,就能直接投胎成你们的孩子。」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大概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它最后会成为我们的孩子?」
「按常理来说是这样,但问题在于,您在请它回来之前就已经怀孕了。」
祁殊分析道,「可能是那个道观里的人没看出来,也可能是看出来了但是觉得无所谓——他们到底是不是想害人,这说不好。毕竟当时,单看您肚子里的孩子和这只小鬼,完全没有可比性。」
罗太太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祁殊:「这只小鬼怨气不浅,如果想要害您流产,然后再顶替您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罗太太倒吸一口冷气:「这,我的孩子……」
「孩子没事,您别急。」
祁没想吓唬她,连忙安抚,「真的没事儿,您的孩子不是好好儿的吗?」
那只小鬼也跟着解释:「没有没有,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我还帮囡囡挡了一次金劫呢。」
罗宇疑惑:「什么金劫啊?」
祁殊一时也不太清楚,拿过囡囡那张生辰八字来仔细算了算,又要了罗太太的出生年月。夫妻俩早有准备,分别把各自的生辰八字都报了出来。
「孩子胎中确实有一劫。」
祁殊推算了一下,问罗太太:「您怀这孩子的时候,是不是发烧过一次,而且咳得很厉害?」
罗太太回想了一下,点点头:「是,是有一回,我可能是着凉了,一直咳嗽,但是因为怀着囡囡呢,不敢吃药。本来还担心会咳成肺炎,没想到过了两天就好了……对,是怀着囡囡五个月的时候。」
祁殊:「那就对了……囡囡未月生人,亥子为木得印,勉强入曲直格,与金相冲。而罗太太您酉年生人,八字带金,却无火行相剋,确实会成囡囡胎中一劫。」
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可能会因为自己出事,罗太太更紧张了,提心弔胆地问:「会怎么样啊?囡囡会有事吗?」
「肺脏五行属金,您之前怀着囡囡时发烧咳嗽就是从肺而起,一直咳嗽,到最后会引发肺炎。如果严重了,您只能吃药治疗,可能会让这孩子胎里不足。」
祁殊医学储备没那么丰富,没再继续这种孕期话题,「至于您说的过了两天就好了,应该就是这只小鬼帮您和囡囡挡了劫,以至于自己也伤了元气。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了,都还没能修炼成鬼童。」
这只小鬼有点不好意思地捂住脸,声音小小的:「我不想看到妈妈难过嘛。」
罗太太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回事,又看了看这只刚刚洗完澡,看起来乖乖巧巧一小团的小鬼,被感动得眼圈儿一红:「谢谢,真的谢谢你,是你救了我和囡囡……」
这只小鬼更不好意思了,看起来连原本惨白得毫无血色的小脸上都变红了一点,抱着毛绒绒的小熊挪到了罗太太身边,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
罗太太心里软得一塌煳涂,忍不住主动伸手摸了摸它。
不太能摸到。
毕竟人鬼有别。
眼见着这么温馨的场面就这么被人鬼有别阻碍在当下,这只小鬼难过得撇撇嘴,眼泪汪汪地看着祁殊。
祁殊被它看得头疼:「你替人挡劫本就元气大伤,自己不能凝出实体来,我也帮不上忙……强行用符,反而会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