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婴儿床上熟睡的兜兜哼唧了几声，小手不安分地揉搓自己圆滚滚的脸蛋，而后缓缓抻直了两条小胖腿，挥舞着莲藕臂一下一下伸起了懒腰。


    他快醒了。


    沈舒羽挪到小床边，轻拍他肉乎乎的小屁股安抚，想让他再多睡一会儿。


    她放低了音量，语调没有任何起伏：「我厌倦了依附于你，如果不来澳洲，我的生活本可以更丰富多彩。」


    这是沈舒羽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直白的表示，对来澳洲的怨气。


    宁榛怔住，旋即是自责。


    他的女孩，本该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却因为他，被迫放弃已有的一切，随他来到澳洲。


    「所以你的意思是，认为我们来澳洲是错误的？」


    「是，」沈舒羽喉间哽涩，短暂地停顿后，復又说，「包括我们的婚姻。」


    「……」


    房间内空气凝滞，只有或轻或重的唿吸声。


    摇摇欲坠的夕阳悄然落幕，将最后一丝光透过树影送入屋内，又吝啬地收走。


    宁榛阖上眼皮，半晌，重新睁开，琥珀色的瞳仁专注地凝望着她，喃喃轻唤了声：「舒羽……」


    有点无奈，又像是在哄她。


    沈舒羽无动于衷：「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们出国前，导师通知我被本校保研了。只恨我自己年轻不懂事，被爱情沖昏头脑，放弃了那么好的机会。」


    宁榛低垂下眼睫，视线顺着她莹润纤长的手臂，停在兜兜身上。


    气氛再度沉寂。


    女人态度坚决，又像是最后的通知：「宁榛，离婚吧。」


    握着她的手收紧，薄唇抿紧成一条直线，宁榛嗓音沙哑道：「舒羽，我不同意。」


    今晚开口之前，她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沈舒羽迅速起身往门边走，推开房门，脚步停住，回头：「那我们就打官司，把问题交给法院，直到离婚为止。」


    最后，摔门离去。


    -


    直播间内。


    王傅清在摄像机后咳嗽了声，眼神警示。


    见沈舒羽不知何时竟进入了神游状态，主持人又耐心地问了一遍：


    「舒羽，这一次你在影片中的角色诠释的是少女初恋，请问你对初恋是什么印象呢？」


    自己都没察觉到何时走神的沈舒羽勐然收回思绪，清秀的眉眼弯起，笑着看向镜头：


    「现实里的初恋多数是年轻荷尔蒙作祟的怦然心动，来得快去得也快，懵懂无知的成分会比较多，很少会像电影里那么轰轰烈烈缠绵悱恻的。」


    都说初恋十有八九遇到渣，主持人一副「我很懂你」的表情，对着镜头打趣道：「你是想表达，你的初恋平平无奇到不值得回味吗？」


    沈舒羽抿唇浅笑：「不至于。」


    镜头切换至姚远。


    主持人：「那远哥你呢？演了这么多脍炙人口的角色，这方面会不会有很多心得？」


    姚远双手抱臂，对回答这一类问题得心应手。


    他面向镜头，轮廓清晰的下巴微抬，笑容内敛：「本人比较洁身自好，心得算不上多。」


    主持人：「有印象比较深刻的经歷没，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吗？」


    姚远：「到了这个年纪，说没有也不会有人信吧。不过感情这种东西比较私人，我想保密。」


    直播间下方的弹幕早就按捺不住。


    【好奇哥哥的初恋！！！】


    【啊这，越不说越想知道啊qaq】


    【哥哥出道多年洁身自好没有绯闻，节目组我劝你们不要搞事！】


    【姚远的秘密情人是我是我！】


    沈舒羽还算配合，但姚远一副不愿多聊的态度，加上又是直播，纵使评论里唿声一片，导播仍果断地示意直接切换下一题。


    主持人：「关注过影片的粉丝应该都已经看过舒羽的云落舞了，真的好唯美哦。所以在这里我也想替各位网友问问，二位演绎的这对cp这么相爱，在正片里会有吻戏吗？或者说会不会有一些激情戏？」


    沈舒羽：「……」


    这是台本里没有的内容。


    她望向王傅清，犹豫需不需要徵求他的意见再作答。


    而弹幕区此时又疯了——


    【哥哥不要！！！】


    【这是又要按头强行捆绑？】


    【什么烂主持人居然问这种问题引战，看不出来姚远并不喜欢捆绑营销吗？】


    【就没人能看出来，人美女也很尴尬？】


    【我有一个朋友，说她其实还挺脐带的……】


    【姚远的□□prpr】


    由于需要时不时正视高清摄像头，节目又是以访谈形式在演播厅进行，因此沈舒羽和姚远都没有机会去看弹幕和评论区，对大家的反馈无从知晓。


    主持人很鸡贼地挑了几条表示期待的评论读了出来。


    姚远公式化地笑道：「想知道的话，大家到时买票去电影院观看就知道了。」


    主持人：「不愧是影帝，一听就是影片宣传的老手了。」


    姚远从善如流地接话：「所以导演和制片方都很喜欢找我。」


    -


    直播还在继续。


    屏幕前，宁榛眸光沉沉，流畅的下颌线条绷得死紧。


    初恋平平无奇到不值得回味？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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