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羽看了她一眼，抿起唇没吭声。


    沉默即是犹豫，犹豫就是否认。


    许诺扼腕：「嗐，片场里大家都看出来宁总对你有意思，可人家毕竟是已婚的，你这也太明显了，这事儿将来万一真闹起来，不好看。」


    见状，宋芸芸及时打岔：「诺姐，你要不喝点水？」


    许诺随手将她递来的水杯放到一边，目不转睛对沈舒羽说：「听姐一句劝，你立足本心好好演戏，将来前途无量的，昂！」


    「你条件这么好，单身好青年大把的给你挑，不用找那种已婚带孩子的。就算哪天你们真成了，给人当后妈也不容易的。」


    许诺见多了娱乐圈里的起起落落，真诚地善意规劝，希望眼前这位失足少女能及时回头是岸。


    沈舒羽被这猝不及防的一番劝解噎得语塞半晌。


    不管怎么说，许诺的话完全是出于好意，沈舒羽尴尬地应和着道谢，并意识到一定有不少剧组同事也误会了她和宁榛的关系。


    「你说的这些我会认真考虑的。」


    想了想，沈舒羽煞有介事地补充道，「不过我和宁总的关系还挺正常的。」


    许诺迷惑无比：「他孩子都叫你妈妈了诶，孩子他亲妈知道吗？」


    沈舒羽：「……知道。」


    「人家就一点儿不介意？」


    沈舒羽精神都快恍惚了，左手扶上额头，吞吞吐吐憋出来三个字：「不介意……」


    她仿佛把宁榛和兜兜越描越黑了。


    许诺：「……」


    都这样了还算正常？！


    果然还是她阅歷少了，许诺顿时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只得一言难尽道，「我祝你们幸福。」


    -


    许诺走后，无比郁闷的沈舒羽打电话把宁榛叫来房间，并再三叮嘱千万别被人发现。


    房间里，一家三口大眼瞪小眼半晌，终于宁榛先开了口。


    他语气幽怨：「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你不要混淆概念。」


    回想许诺的话，沈舒羽十分严肃地说，「宁榛，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第一个凭自己本事得到的角色，我非常珍惜这个机会。你愿意投资这部剧，我知道有我的原因，但是——」


    她顿了顿，才慢吞吞地说，「如果公开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好不容易才摘掉的资源咖头衔，不就又自动回来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沈舒羽认为宁榛一定能体谅她。


    然而，宁榛听到这些并未有任何表情变化，目光坦然地凝视着她，冷静解释道：「投资《莫问》是经过公司团队多方调研，再三讨论过后做出的郑重决定。宁氏不属于我个人，动用大笔资金是需要经过严格考察的。」


    沈舒羽：「？」


    所以投资这件事，并非宁榛的个人行为？


    沈舒羽的振振有词瞬间收住，准备好的一箩筐台词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是她自作多情了？


    「但我并不否认我的私心。」


    宁榛不紧不慢地说，「舒羽，投资《莫问》需要我父亲的签字。我是想向你证明，你或许仍存在的那些顾虑，无需再顾虑了。」


    沈舒羽完全没有意料到，事情并不是她想像得那么简单，更没料到宁榛竟会替她考虑了这么多。


    她极少将对宁兆海的怨言搬出来与宁榛说，是因为她打心底里羡慕宁家曾经的家庭氛围。


    她不希望再在宁榛面前触及那些敏感的话题，去恶化他与家人之间愈发脆弱紧绷的关系。


    但宁榛却将她曾受过的那些委屈悉数记着，即便她不说，却仍会默默地为她逐一抚平。


    「其实你不用刻意证明什么的，我早就不在乎了。」


    沈舒羽低下头把玩自己的衣角，讷讷地接道。


    她无措地发现，现在的自己越来越不争气了，动不动就被感动得稀里哗啦，连话都说不好。


    「可我在乎。」


    介于兜兜在一旁围观，宁榛收敛起想将她抱入怀里的冲动，改为牵起她的手，专注而耐心地告诉她，「我迫不及待地想让你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想让所有人都嫉妒我，能与如此优秀的你在一起。」


    沈舒羽没敢看他的眼睛，但能够猜到，他好看的琥珀色瞳仁在此刻会有多么勾人。


    她转而将视线看向兜兜，忽而弯起唇角：「照这么说，你已经让很多人羡慕嫉妒过一次了。」


    一旁的兜兜扑闪着眼睛，不明白爸爸妈妈在聊什么，却一副认真听讲的表情。


    -


    这件事给沈舒羽上了深刻的一课，此后的拍摄，她再也没同意让宁榛和兜兜来剧组探班。


    只不过为了能够尽快杀青，她更加专注拍戏了。


    直到金花电影节那天，沈舒羽才向剧组请了两天的假。


    金骞的电影向来是获奖的热门候选，这次也不例外，一举获得了好几项提名。


    沈舒羽认为自己有资格被提名已经是沾了金导的光，没指望真能得奖。但因为是电影的主要演员之一，便跟来走个过场，顺便见见世面。


    到了颁发最佳新人奖项环节，摄像机精准捕捉到几位获得提名的演员。


    沈舒羽看到自己出现在大屏幕上的四宫格里，微笑着向镜头落落大方地挥了挥手。


    颁奖嘉宾是姚远和卓珍珍。


    舞台上，姚远打开手中的信封，看到名字后便笑着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