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收藏为乐?」
他娶她回家做个名义上的太太,也是收藏之乐?
「晓晓,你看。」他拿起酒瓶轻轻晃了一下又放下。那琥珀色的液体在静止的透明容器中轻轻摇曳,仿佛有了生命。「这些颜色,质地,香味各自不同的液体,在透明的容器内晃动,像不像流动的宝石?」
「这比喻绝了。」苏晓赞嘆。「你的这瓶白兰地就是因为太像琥珀的颜色,所以遭我牛饮。」
「也是你的。」他摸摸她的头。「能不能说说,为什么喝酒?」
苏晓顿时心乱如麻,不知该不该说,或者从何说起。
「是因为那个人吗?」秦復问道。「和你在春江吃饭的那位。」
突如其来的直球让苏晓一怔。
秦復将她扶起在沙发上坐好:「你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我对你们这些事情毫无反应?」
苏晓哑口无言。他看了她一眼,拿起酒瓶往她用过的酒杯里倒了一点酒。
「其实很简单。」他举杯喝了一小口。「晓晓,你是一个谨慎的人。你如果真的想和他有点什么,怎么可能让我看出马脚?比如你突然刻意打扮自己,还敢和他去春江吃饭?所以,你是故意卖我破绽。」
「你知道我去了春江?」
他放下酒杯说:「昨天,我在车上看见你了。」
苏晓不知所措,她有点结巴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我猜猜。」他歪歪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你应该是在试探我,想看看我会不会生气。或者你想让我教训一下那位小朋友,此君估计得罪过你。」
苏晓点点头表示承认。至于如何得罪,没必要解释了。男女之间还能有什么恩怨?以秦復的阅歷,他都不用猜。
然而苏晓很担心,倘若他对她这齣闹剧如此云淡风轻,那就意味着他在广州找人的动作不会放松。这样的话,梁自得找人非但不能成功,还可能暴露自己。
在醉酒之中还要这般算计,她也是不容易了。
「我的小把戏太低级了。」她满脸沮丧。「所以你不屑一顾,不闻不问。」
「晓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他简直像在哄她。「我说过不会亏待你,这当然也包括为你出气。你想怎么收拾那个小傢伙,尽管说。 」
苏晓摇摇头说:「不需要了。」
「为什么?」
「秦復,我不能利用你,我不要弄脏你的手。」
「你说得太严重了。」他哑然失笑。「被欺负了还击是很正常的事。」
「你不必为我开脱,我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卑鄙。」苏晓把头埋在屈起的膝盖上,像个不敢认错的孩子。「而且,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哦?」秦復很有兴趣。「你是怎么做的?」
「我打了他一个耳光,就在今天上午。」苏晓仍心有余悸。「他竟然被打得跌坐在地上。可我还是不解气,冲上去踢了他好几脚。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有那么大的力量。」
秦復赶忙查看她的双手。果然,她的右掌心仍旧是红的。
他十分惊讶地说:「如果力道再大些,你的胳膊可能会脱臼。」
「是吧,很吓人吧?」苏晓悽然笑了。「他虽然是个小个子,但到底是一个男人,我竟然能将他打倒在地……」
秦復包容地望着她,毫无责备之意。
「想到他曾经利用我父亲来玩弄我,我就觉得好恨好恨,我甚至……甚至想要他死!」苏晓觉得自己好可怕。「我清楚地记得,在挥掌的瞬间,我的内心充斥着澎湃的杀意!」
秦復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苏晓无助地望着他,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她说:「妈妈那可怕的兽性,是不是也延续到了我身上?我是不是一个怪物?」
秦復拥住她说:「晓晓,你不是怪物,绝对不是。」
她在他的怀中摇摇头。
他吻着她的头髮:「你只是太爱你父亲,并没有错。」
「不,我错了。」她勐烈地摇头。「我甚至还想利用你。」
「我是愿者上钩。」
「秦復,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秦太太。」
她壮着胆子问:「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他笑了:「这个问题,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问过了。」
「我想再问一次。」
「我也乐意再回答一次。」他是那么温柔。「晓晓,你是我最好的选择。能遇见你,是我晚年最大的幸运。」
苏晓只是摇头。
秦復扶着她的肩膀,理好她两鬓的髮丝,真挚地望着她说:「晓晓,我知道,关于我和我们的婚姻,你有着太多的问号。」
苏晓委屈地点头。
他抚着她的面颊说:「我并非要对你设防,要对你保留什么秘密,但有些事,确实还不到能告诉你的时候。」
包括那位老人的事吗?
苏晓凝视着他,抚摸着他两鬓的银丝。缕缕银丝像千言万语,无声地述说着这个不知经歷了多少风霜的男人的故事。他波澜不兴的外表下,必定藏着密密麻麻的心事。她仅仅想知道那些与她有关的部份,从未觊觎过他的整个世界。
仗着酒劲,她豁出去了:「秦復,我并不是想探究你,我只是在害怕……害怕你并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