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反感涌起,岑柏言拽着他的衣领把人丢开:「滚。」
「切,原来是个直的,」 绿头髮哼了一声,「真暴殄天物。」
岑柏言径直往吧檯方向走,拽住一个路过的酒保,问他:「宣兆呢?」
酒吧里声音太嘈杂,酒保没听清:「啊?先生您说什么?」
「我说,」 岑柏言加大音量,「在你们这儿打工那瘸子呢?」
「哦,小兆啊,」 酒保抿了抿嘴唇,有些紧张地问,「你找他有事吗?」
他这反应让岑柏言心生狐疑,立即问:「我是他同学,导师有急事要找他。」
「那等明天吧,」 酒保欲言又止,「小兆他. 遇着点儿麻烦。」
「人呢?」 岑柏言立即问。
酒保见他穿的都是名牌,眉目间满是戾气,肯定也不是好惹的,于是低声说:「三楼 316。」
岑柏言转身就跑,没看见酒保眼底目光一闪。
「少爷,那孩子会来吗?」
306 包房,龚叔皱着眉给宣兆包扎手腕。
他的右手腕内侧有一道新增的划伤,正在往外渗血,龚叔看得心疼不已。
「今天不来,下次也会来。」 宣兆就和察觉不到痛似的,脸上甚至带着微笑,「我爸爸和那个女人把他教育的很好,正直,善良,开朗,健康。」
龚叔看着他眉眼间驱散不开的阴霾,在心底嘆了口气。
「他和我爸爸一模一样,有种自以为是的正义感,见到弱者就有种莫名其妙的使命感,」 宣兆垂眸,笑着说,「龚叔,他才是我爸爸一手带大的,他比我更像是亲生儿子,对吧?」
「少爷,那你又何苦.」 龚叔看着宣兆眼角和嘴角的青紫,欲言又止。
「我本来也应该是他那样的。我时常在想,那个女人当初是怎么勾 引我爸爸的,仅仅示弱是不够的,一味倒贴应该也不够,」 宣兆嘴角上扬,眼神却是冷的,「要松弛有度,偶尔下些勐药。」
龚叔刚想说什么,耳麦里传来声音:「龚叔,人上去了。」
「少爷,他来了。」 龚叔抿了抿嘴唇。
宣兆闭了闭眼:「叔,我的药引子来了。」
岑柏言踹门进去,一眼就看见宣兆低着头坐在沙发角落,右手无力地下垂,手腕缠着绷带,渗出不明显的浅红。
「操!」
他脑袋里 「嗡」 一下就炸开了,大步冲到宣兆面前。
宣兆讷讷地抬起眼,见到他神色极度震惊,低唿道:「柏言?」
「你他妈傻吗!」 岑柏言掐着他的肩膀大吼,「被人打成这样也不知道找我帮忙?」
「小伙子,你是谁?」 一边的龚叔缓缓发问。
岑柏言这才注意到包间里还有另外几个人,他下意识地认为就是这群人动了宣兆,当下眼神一沉,冷笑着操起一个酒瓶砸了过去——
「柏言!」
宣兆瞳孔骤然紧缩。
第10章 不许喝酒
岑柏言由于愤怒额角青筋凸起,宣兆喊不住他,情急之下连拐棍都没来得及拄,跛着脚上去,从背后抱住岑柏言的腰:「柏言,你冷静点,你听我说.」
龚叔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戾气的少年:「小伙子,你是不是误会了。」
岑柏言不敢推开宣兆,生怕自己力气打点儿就把这瘸子掀翻了,于是强压着脾气转过身:「行,你说,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就是.」
「别他妈和我说是摔碎碗又撞门上,我不吃你哄小孩儿那一套!」
宣兆抿了抿嘴唇,一贯带笑的眼睛里染上了不分明的痛楚。
岑柏言因为他这个眼神而心头一刺,挪开了目光说:「是不是这人动的你?」
「不是,」 宣兆忽然抬起双手抹了把脸,紧接着深深唿了一口气,良久才轻声说,「是我妈妈,她是个. 疯子。」
岑柏言一愣。
「龚叔是酒吧的老闆,他是关心我,来问我怎么回事的。」 宣兆接着说。
龚叔在岑柏言身后沉默不语。
他是看着宣兆长大的,但他很多时候也不明白少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宣兆是冰冷且坚硬的,当年復健的过程慢长且痛苦,他愣是咬破了嘴唇也不叫疼,硬生生扛了下来;但某些时刻,宣兆也有柔软的一面,譬如他们本来的计划是由龚叔扮演要债的恶人,宣兆怕岑柏言真的对龚叔动手,所以把这齣戏做了调整。
宣兆妈妈疯了不假,这几天发病了不假,他身上的伤都是她弄出来的也不假,但设法让岑柏言知道他受伤了、放饵引岑柏言来酒吧找他、借着一身的伤让岑柏言怜惜心疼也不假。
只是这剂勐药也太勐了,宣兆甚至不惜揭开自己最深的那个伤疤——他的妈妈。
以至于龚叔也分不清,此刻宣兆流露出的无助与脆弱,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你的.」 岑柏言眉心紧蹙,难以置信,「妈妈?」
「嗯,」 宣兆嗓音一哑,抬头看着岑柏言,眼角嘴角的乌青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柏言,我觉得好丢人,我们走吧。」
岑柏言这才注意到,宣兆嘴唇发白,肩膀竟然在发抖。
他被流氓骚扰、被带进派出所质问的时候都要把肩背挺得笔直,现在竟然浑身颤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