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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页

    视频似乎有些年代了,画质极差,一阵细细簌簌后,「啪」的一声,画面里出现了一片深夜的芦苇盪。


    「新鲜东西啊这可是,大刚走私卖了趟货,弄来个相机,你会玩不?就这个盖儿一开,哎!就被录进去了!」一个男人酒意浓重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是另一个声音:「操!这玩意儿不会拍到鬼吧!」


    「鬼你妈,没见过世面!」男人骂道,旋即他「嘘」了一声,「别说话,好像有人过来,操他大爷的,这么晚了来这小河边,该不会是打野战的吧?有好戏看了.赶紧蹲下蹲下,安静点儿甭出声!」


    岑柏言抿了抿嘴唇,感觉自己的双手正在微微发抖。


    他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透过芦苇丛,相机忠实地记录下了发生的一切,一个高大的男人踉踉跄跄地走进镜头,手里抛耍着一个酒瓶,而后一声尖叫划破夜空,一个纤细的女人突然扑了出来,将毫无防备的男人重重推下了河堤。


    一团浓厚的黑雾瞬间将岑柏言包裹了起来,他勐地闭上双眼,胸膛剧烈起伏,不敢触碰黑雾气后的真相。


    手持相机的人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镜头开始勐烈晃动——


    「臭婆娘,老子弄死你!」


    被推下堤坝的男人牢牢抓住了石壁,挣扎着往上爬,女人嘴里发狠地喊着「去死」,操起一块石头,狠狠朝他砸了下去!


    画面戛然而止,房间里恢復了沉寂。


    有那么一段时间,岑柏言四肢麻木,仿佛已经丧失了知觉。他愣愣地坐在椅子上,明明双手死死扣着椅子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却觉得疲惫到连张嘴唿吸的力气都没有。


    岑柏言独自坐了一整天,夜幕降临的时候,他颤抖着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第二天,他回了新阳,曾经热热闹闹的别墅,现在却显得空空荡荡,一片死寂。


    岑静香似乎预料到了岑柏言会来,从宣兆问她「岑柏言的爸爸,真的是失足坠河吗」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这一辈子完了。


    要说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不能拖着宣谕和宣兆一起死。


    她穿着贴身的旗袍,化了精緻的妆,给岑柏言泡了一杯茶,坐在岑柏言对面问宣兆怎么样,断气了吗?


    岑柏言没有回答,他看着岑静香,都说母子连心,此时此刻,他感受到了血淋淋的锥心之痛。


    「你在宣兆和我之间,选择了宣兆是吗,」岑静香问他,「你背叛了我。」


    「.我没有,」岑柏言沙哑着声音,沉声说,「是你抛弃了我。」


    「我抛弃你?」岑静香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我杀人是为了谁?我抢男人是为了谁?都是为了你啊岑柏言!全都是为了你!你竟然说我抛弃你,你说我抛弃你?!」


    在她声嘶力竭的吼叫中,警笛声响起,而后越来越近。


    岑柏言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房子里,直到天色变暗,他才缓缓站起身,将茶壶和茶杯仔细地清洁干净,而后轻轻关上门。


    离开之前,他将钥匙放到了门垫下。


    回海港的高铁已经停了,他打了一辆车,司机问他怎么不明天再走,他说等不及了,他要回家。


    如同那个除夕夜,岑柏言义无反顾奔赴的方向永远只有一个。


    回到医院已经很晚了,早已过了探视时间。


    岑柏言站在窗户外的老位置,眼也不错地看着里面躺着的宣兆。


    他从衣领里取出一条细细的红线,上面挂着一把钥匙——那是他们大学城小屋的钥匙。


    岑柏言也撒谎了,他骗宣兆他已经把关于那间屋子的一切都扔掉了,其实并没有。


    钥匙被他的体温捂的温热,岑柏言掌心紧紧攥着这把小小的铜钥匙,眼框止不住地发烫。


    他额头抵着玻璃,凝视着宣兆沉静的侧颜,小声说:「兆兆,快醒吧,快点醒来,醒过来,带我回家。」


    第108章 爱人


    中医药大学研究生院的毕业典礼在六月下旬举行,宣兆依旧没有醒来。


    「你啊,这么重要的时刻,你还贪睡。」岑柏言用棉签蘸了温水,轻轻擦拭宣兆的嘴唇,「亏你还是优秀毕业生,要是让别人知道年级第一名还没起床,羞不羞?我都替你丢人。」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宣兆的脸上,窗外是郁郁葱葱的梧桐树,蝉鸣声连绵不断,天空蔚蓝。


    他现在虽然还是重点关照对象,但好歹是脱离生命危险了,转移到了特殊护理的单间病房。


    「小宣老师,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睁开你的小眼睛,嗯?」岑柏言挠了挠他的手心,又用指尖戳了戳宣兆腰上的软肉。


    宣兆是最怕痒的,以往岑柏言稍稍逗逗他,他保准受不了要求饶,可这一次,他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房间里散发着好闻的清香,龚巧上午来探望的时候捎来了一束紫色的花,插在窗台的玻璃瓶里,花瓣上的露水在阳光照射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巧巧说这花叫什么名字来着.算了,我给忘了,」岑柏言低低一笑,「反正挺香的,我觉得不好看,紫色多艷俗啊,巧巧非说你会喜欢。我和她打赌了,你要是喜欢呢,那我就输了,我要对巧巧学三声狗叫;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就赢了,巧巧得给我雕一个人像。」


    岑柏言手贱地弹了弹宣兆圆润的耳垂,又往他耳朵上吹了一口气,和小学里逗弄女孩的小男生似的闲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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