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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页

    岑情走的那天给岑柏言发了一条简讯,三个字「我恨你」,岑柏言独自坐在病房楼下的长椅上发呆。他偶


    尔会想起岑情小时候——很小的时候,像个布娃娃一样漂亮,又白又软,岑柏言总是趴在婴儿床边看妹妹,他


    想哥哥天生就是要保护妹妹的,等你长大了,谁都不能欺负你。可他其实不能算是个足够关心妹妹的好哥哥,


    岑情变成后来这样,他并非毫无责任,如果他可以多关注岑情一些…然而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如果」。


    他的这个「家」搭建在欺骗、虚假的地基之上,坍塌是必然的,岑柏言和他的母亲、妹妹各自踏上了截然


    不同的道路。要是真有缘分这回事,也许岑柏言这辈子和岑静香、岑情做亲人的缘分很淡薄,就真的到此为止


    了。


    岑柏言既心痛又无奈,他仰头看着天,阳光照得他眼框一阵阵发热。


    在岑柏言凝望天空的时候,也有一个人一直在凝望着他。


    「柏言!」忽然一声清朗的唿唤传来。


    岑柏言转头一看,三楼的窗户里,宣兆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怎么了?」岑柏言问。


    宣兆一脸无辜:「玻璃瓶摔了。」


    岑柏言的那些复杂情绪瞬间一扫而空,勐地站起身,沖楼上喊道:「那你受伤没有?」


    宣兆伸出一根血淋淋的手指。


    岑柏言心头一惊,大热天的吓得手脚发冷,三步并作两步狂奔上楼,冲上去抓住宣兆的手:「怎么这么不


    小心,你▁▁」


    话说到一半察觉到不对劲了,这血的颜色、气味怎么都这么奇怪?


    宣兆笑得眉眼弯弯:「刚才想吃吐司,番茄酱被打翻了,手指头也沾上了。」


    岑柏言这头才松了一口气,那头又一股火「噌」地冒了上来:「那你还存心吓我!」


    「冤枉啊,″宣兆皱了皱鼻子,「玻璃瓶是摔了呀。」


    「….」岑柏言一肚子火气没处发,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混帐玩意儿!」


    宣兆扔掉拐杖,笑着要去抱岑柏言,岑柏言嘴上说着「离我远点儿」,身体却很诚实地接住了宣兆。


    「住院好闷,」宣兆说,「什么时候能回家。」


    岑柏言一愣,旋即更紧地搂住宣兆:「快了。」


    现在他拥有一个真实的、牢固的家,是他和宣兆的家。


    「快了是多快,」宣兆嘆气,「我现在已经能自己站着了。」


    岑拍言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能耐的你,等你能自己跑完两圈四百米再说。」


    「……」宣兆狠狠一口咬在他胳膊上,疼的岑柏言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夏天最好的消息是,宣兆总算能站起来了,精神好的时候还可以下楼熘达一圈。


    他的左腿原本就出现了神经性病变,这回在病床上躺了这么久,多多少少有一定程度的肌肉萎缩,康復训


    练是在所难免的。


    宣兆觉得这根本不算什么大事,他从七岁就开始漫长的復健,什么痛什么疼也早都习惯了。


    但岑柏言却如临大敌,任何和宣兆挂钩的事情都让他沉不住气,现在的宣兆在他眼里相当于一个琉璃瓶


    子,风轻轻吹一吹就能把他吹碎。


    每次宣兆从康復室出来,都是一身冷汗,脸色比纸还白,憔悴的仿佛刚刚经受了一场惨无人道的折磨。


    「疼吗?」岑柏言从护士手里接过轮椅,蹲在宣兆面前,心急如焚地问,「是不是很疼?」


    宣兆鬓角湿透了,乌黑的头髮汗湿后一捋捋搭在光洁的额头上,衬得他更加面无血色。


    「不疼,」宣兆摇了摇头,「没事的。」


    岑柏言眉头紧锁,言语里压着藏不住的担忧和心疼:「怎么可能不疼!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儿了,还


    嘴硬,还逞强,你他妈这种时候了还死性不改,嘴里没一句实话!」


    宣兆淡定地眨了眨眼,判断出岑柏言是生气了。


    于是第二天,宣兆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出来,岑柏言等的着急上火,立即大步走上去问:「疼不疼,是不


    是疼坏了,嗯?」


    宣兆充分吸取了前一天的经验教训,点了点头,诚实地说:「疼的,特别疼。」


    「……」岑柏言又是眉头紧锁。


    宣兆这人挺奇怪的,明明是个矜贵的大少爷,身体差的要命,风不能吹雨不能淋的,但偏偏就是耐得住


    疼,连他都说「特别疼」,那这他妈的得有多疼啊!


    岑柏言光是想想都觉得又是心酸又是心软的,他用帕子给宣兆擦汗,没好气地说:「疼,现在知道疼了!


    昨天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疼?当时开着车挤到中间来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你有几条腿够你这么折腾的,


    你不疼谁疼,活该你疼!」


    宣兆又眨了眨眼,判断出岑柏言这是又生气了。


    说不疼不是,说疼也不是,宣兆挺发愁。


    不过宣兆这种人,要是有心要哄人开心,那铁定是没有哄不好的。他现在没什么别的事情干,学校那边毕


    业了,公司那边上了轨道后平稳运行,他乐得做个甩手掌柜,全部心思都放在哄岑柏言开心上了。


    于是当他从康復室出来,岑柏言又问他疼不疼,宣兆先是皱了皱鼻子,然后伸出一只手掌要岑柏言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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