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渊勐喘了几粗气,慢慢朝池故走去,边走边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池故耸耸肩道:「我在这里当然是为了等你啊。」
「你赶紧离开这里,他们就要到了。」俞渊走近他,伸手去拽池故的胳膊。
池故却扯开的手,立在原地,苍白的脸上笑盈盈的:「我可是你的敌人,你这样可是违反组织规定的。」
俞渊愣了一下,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说道:「不走你会死的,你走吧。别的不用管。」
池故笑道:「大叔你捨不得我死吗?」
俞渊盯着他有些干裂的薄唇,心脏勐地抽了抽,最终别开头道:「不是,你快走吧。」
「我还有话没跟你说,我说完了就会走,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池故露出一个悽惨的笑容,看着远处阴沉沉的云层,自顾自地说开了。
「我不是那个内线,你不信我,可是我找到了证据,你要看吗?」
俞渊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好半晌说道:「……你走吧。」
池故身形一晃,开始大笑起来,像是嘲笑又像是苦笑,笑出了眼泪,笑得弯下了腰。
俞渊站在他的身后,想伸手扶他,但终究还是缩了回去。
他跟池故已经没有可能了,就算池故恨他薄情寡义,他也必须要让这个人离开。他不想池故死,生生不见,一辈子为敌都可以,只要他能活着那就够了。
池故笑够了后便直起身,回头看着俞渊,双眼血红。
他认真问道:「大叔,要是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俞渊摇摇头,再次别过脸,注意着已经靠近了的调查组和第一方的人。
池故看着他满不在意的模样,不由得越发难受起来,他已经撑不下去了。为了见俞渊最后一面,他突出重围,不顾身上十几处刀伤撑着最后一口气来见他。
「大叔……」池故吐出一口血,含煳地叫了一声。
俞渊感觉到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忙回过头,一把接住了要摔在地上的池故。
「池故?!」他喊池故的名字,生怕怀里的人睡了过去。
池故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俞渊,眼泪不停地滑过眼角。
「池故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俞渊的声音都在颤抖。
「大叔……」池故又吐出几口血来,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痉挛起来。
「池故、池故你……」
俞渊解开池故的大衣,看到黑色大衣里的白色体恤已经完全红透了,池故的胸口、腰上全是伤口,鲜血正从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里面汩汩地流出来。子弹嵌入胸膛,皮肉翻飞,俞渊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大叔,你、你别哭……」池故勉强地笑着,「我这次真的……要走了……我、我想……」
「别说了池故,我带你去医院,我会救你的。」俞渊抱住人,想要站起身。
不料池故死死抓住他的领口,费力地说道:「没事,就这样吧,你别动了……我好、好疼……」
「池故……」俞渊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没想到池故伤得这么严重,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大叔,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内线……」池故再次呕出一口鲜血,身体痉挛得严重。
俞渊死死抱着他,拼命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大叔。」池故费力地说道,「你快走,不要、不要留在组里。他们想、想杀你,你快走。」
「池故。」俞渊捧着他的脸,不知所措。
「我、我已经找到证据了,在你、你家的书房,书房里,你快走……你答应我,快走。」池故攥紧了俞渊的手,把手中的数据盘塞到了对方的手中。
「好,好,我走,我会走的。」看着眉头皱成一团的池故,俞渊连连点头。
池故像是松了一口气,终于咧嘴笑了:「好。大叔,我、我还有话没跟你说……你,你想不想听我说,你、你要是不想,我就……」
「我听,我要听,池故,你说,我在听。」俞渊握紧他的手,眼泪掉在了池故的满是血污的脸上。
池故笑着说:「我、爱、你,大叔……我真的好爱你。真的。」
俞渊勐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池故你别走……」
「那大叔,你爱我吗?你、你要是说爱我,我……我就不走了。」池故的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俞渊再次点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的池故,池故……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你别走好不好……」
俞渊心都碎了。
池故笑了,他费力地抬起手去擦俞渊脸边的眼泪,满眼的悲伤浓郁。
俞渊死死握住他的手,眼泪又落了下来。
「大叔,对不起啊,我骗你的,我得走了。」
池故说完再次吐出几口血,他依依不捨地看着俞渊,眼里的光慢慢消散了。
池故闭上眼的瞬间,俞渊感觉到怀里的人沉下去了。
阴沉沉的天空开始落雨,雷声轰鸣,雨声轰鸣,吞噬了撕心裂肺的叫喊。
……
次日,朝阳海附近的陵园里多了一座新墓。
大理石雕刻的墓碑旁倒了一个黑衣男人,男人手中还握着一把枪,太阳穴上的伤口流下的红色染在了青色的石碑上,染在了「池故」两个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