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还想摸黑朝时玉身边走走,时玉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说话,半醉的梁伟便被一道忽然出现的黑影弹了回去。
他晕晕乎乎的趔趄了好几步,嘴里不停地骂着「我操」。
掀起眼皮看了眼身前站着的沈拓,时玉的身体不自觉放松了几分。
他伸手拍拍身边的位置,声音里带着些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催促:「你过来,坐这。」
黑暗中,他看不清沈拓的表情。
只能见黑髮男生似乎静了会儿,才缓慢又顺从的坐到他身边。
坐的有点近了,和他腿挨着腿,能让他感受到身边人发烫的体温。
还没消停一会儿,包厢里又热闹起来。
刚刚没玩完的游戏重新开始,酒瓶随意的滚在地上,灯光不知被谁调了调,越发昏暗,变成了暗色的绿调,隔壁桌的叫骂声、哈哈大笑声隔着短暂的距离吵得人耳膜生疼。
空气中混杂在一起的菜味和酒味浓的呛鼻,时玉实在不知道自己大晚上的为什么要来这遭罪。
越想越气,他忍不住出声刺了句身边答应来生日趴的沈拓:「不是说想来吗?怎么不去玩,在我身边坐着干吗?」
他显然已经忘了刚刚是他把人家叫过来的。
沈拓声音很低,在一旁格外吵闹的大笑中需要仔细听才能听见:「……我以为你会想来。」
时玉直接被他气笑了,「我什么时候说我想来了?」
沈拓敛着眉,余光紧紧地盯着他嘴角那抹冷笑,喉结滚了滚,他轻声道:「以前你和梁伟玩得很好,每年他的生日宴都会参加。」
时玉神情一顿。
和梁伟玩得好的那是原主。
两人是狐朋狗友,玩得好仅限于一起参加各种乱七八糟的聚会、趴体。
他抿了下唇,不说话了。
沈拓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过了许久,才缓缓收回。
苍白修长的手指动了动,轻点着膝盖,他似是在想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安静没能持续多久。
好不容易从时玉视线里消失的黄毛不知从哪拿了罐饮料过来,笑着放到时玉面前的茶几上,盯着他软和着声音道:「不吃东西那喝点东西吧。」
借着昏暗的灯光扫了眼。
时玉看清了,是罐可乐。
没开封。
他正好也有些渴,拿过可乐启封,小小的抿了口。
金髮男生怔怔的盯着他。
他像是也醉了,就这么眨也不眨的看着时玉的一举一动,在时玉厌烦的开口前,忽然急促的吞了口口水,朝前走了一步,身形不稳,小声的道:「你真好看。」
时玉一静。
金髮男生一动不动,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他,喉结吞咽的越来越来,声音格外清晰痴迷:「……你真好看。」
雪肤黑髮,乌眉长睫。
饱满嫣红的嘴唇,和妖冶又动人的漂亮眼睛。
……哪怕是被惹怒了,脸色冰冷下来时的模样,依旧好看让的人移不开眼。
楚阔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好看的他日思夜想,只想要做点什么。
赶在时玉发怒前,他先甩甩头,像是要甩掉头脑中不切实际的幻想,脸上紧接着露出一抹称得上优雅歉意的笑容,对着时玉欠了欠身,语调有些诡异的缠绵和期待。
「我先走了,待会儿见,宴时玉。」
说完这句话,他飞快的转身走掉。
身影融入昏暗的光线里,转瞬消失不见。
留时玉一个人坐在原地,气的眉眼冰冷,冷笑连连。
……谁要见你这个傻逼。
他气得就要喝一口可乐压压火。
却被身边气息不知何时沉了下来的沈拓一把抢走,男生的力气罕见的重,黑眸深浓,面色掩在阴影中,有几分阴鸷。
「别喝了。」
他声音极沉。
时玉磨了磨牙:「你也给我气受?」
沈拓一怔,听出他声音里的恼意和隐晦的委屈后,软下语调,低声哄道:「我一会儿去外面给你接白开水喝。」
……出去?
时玉眉头一蹙,放下可乐:「算了,我不喝了。」
见他恹恹的靠在软垫上,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沈拓拿过可乐藏到沙发下空旷的缝隙里,又往里推了推,然后才重新坐直,不动声色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时玉打了个哈欠,一分钟都不想久留。
耽误了这么一会儿,他也在这里枯坐了快有十几分钟。
黄毛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已经消失在了包厢里。
想到他那句意味不明的「待会见」,时玉浑身的寒毛都快竖起来了。
「现在走吧。」
又打了个哈欠,他忽然觉得屋内空调调的有些低,身上格外不舒服,像被一小团火燻烤着,热的他想把外套脱了。
这么想他也这么做了。
只是外套才脱到一半胳膊就被摁住,钳在手腕上的力道极大,像铁箍一般痛的时玉蹙眉嘶了声,他不耐的撩起眼皮,瞪着一旁多管闲事的沈拓。
「你干什么?」
沈拓声音极冷,一字一句的:「你干什么?」
「我脱衣服啊我干什么,」时玉说:「我快热死了,脱个外套怎么了!」
身边男生散发的气息越发冰冷,宛如漆黑夜幕下即将撕破平静的风暴,他声音沉冷,阴得能滴出水:「你只穿了一件衣服,哪来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