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唿吸微紧,面无表情的盯着角落处如落水狗一般狼狈的男人,一字一句阴冷至极道:「——所以你还没死,明白吗?」
楚易修顿时像被触了眉头的凶兽,愤恨的回瞪着他:「那你来杀了我啊,你以为我会怕死?」
「我不杀你,」黑髮男人唿吸缓缓归于平静,似乎又带上了那副面具,淡淡道:「今天走廊上我的人来不及赶到,你帮了我一次,我给你一个机会。」
楚易修表情一顿,显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脸色又是古怪扭曲一瞬,挥散掉脑海里忽然出现的那张脸,不耐烦道:「什么机会?」
「明天早上你要是还活着,我就放了你。」
楚易修眼眸陡然睁大,捂着小腹处可怖的刀口,眼前一阵阵眩晕黑暗:「我操.你妈……你他妈折磨我是吧?要杀要剐随你便,别给我装模作样——」
下巴陡然被狠狠钳住。
剧痛从下颌骨传来,似乎快被生生捏碎。
楚易修颤抖的哀嚎一声,涣散的瞳孔终于凝聚,看清了脸前面上覆着一层冰冷暴怒的男人。
沈拓的声音透着刻骨的冷,一字一句说的阴鸷:「——我不杀你,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也有这个运气。」
下一秒他便厌恶至极的甩开手,接过手下递来的白色毛巾,看着瘫软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唿吸微弱的男人,冷冷的道:「盯紧点,明早八点要是还活着就丢出去。」
手下头皮发麻:「……要是死了呢?」
沈拓头也不抬:「餵狗。」
手下:「是……是!」
他吞了口口水,看着那头的楚易修。
……流了这么多血,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活啊。
还用等到明天早上吗?
也就半个小时的事了。
……
夜幕里暗无声息的清算以极快的速度落幕。
这个纵横北美的势力组织在今天正式换了新的首领。
组织内早有预料的长老们选择了沉默。
少数不满发声的小头目们也被新上任的暴君以雷霆手段清算。
新首领比之上任首领更要心狠手辣、唯我独尊。
组织内顿时人心惶惶,却在一夜过后发现,新首领根本不屑于理会他们这些小啰啰。
真正手握实权出声反对的头目在□□脆除掉后,再也没有任何人敢触这个霉头。
唯有少数几个长老,在通过跨国会议的视频看到那头语气平淡的下达着命令的男人时,会透过模煳的时光,想到多年前那个雨夜。
在烂泥中摸爬滚打了许久的年轻男生,身形瘦削,脸颊染血,带着一身血气,提着不停滴落着血迹的刀敲响了组织的大门。
「我通过考验了吗?」风雨大作,他垂着眼漠然道:「我不怕死,什么都能干。」
时光匆匆。
两年中他真的做到了他说的话。
不怕死,什么都敢做。
靠着无数次的死里求生,一手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势力,并在今天彻底爆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清除异己,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未来是属于他的。
时光如水,没有什么能成为永恆。
他们也终将被埋葬于过去。
*
这一觉睡得很沉。
再醒来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太阳高悬,阳光灿烂。
时玉坐在大床上缓了会儿神,才慢吞吞下了床,目光无意一瞥,看见了床头柜上被做成项鍊的钥匙。
银色质地,冰冷且泛有光泽。
眼皮一跳,他登时清醒过来。
抓过项鍊急匆匆拉开阳台门丢了下去。
才松一口气,下一秒,楼下传来一声痛唿。
「卧槽啊,那个孙贼乱丢东西呢?有没有公德啊!」
时玉一愣,低头往下一看。
绿化极好的小道上,此时一个躲在角落里抽菸的黑衣男人气的跳脚,抬头对上时玉的视线后,他脸上的怒火蓦地一滞,下一秒烟消云散。
「呀,这不韦先生吗?」男人挠着头髮笑着道:「您东西掉了,哎呀幸亏我给您捡到了。」
「……?」
时玉茫然地头上看了看,别墅总共就三楼,他头顶也没有人。
那这人在跟谁说话呢?
黑衣男人见他不说话,精壮有力的胳膊忽的一甩,刚被时玉丢下去的钥匙顿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啪嗒一声掉到了阳台的地面上。
楼下的男人笑的豪爽,摆摆手:「不用谢,那韦先生我先走了,前面还有事。」
他似乎自觉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沖时玉躬了躬身后,插着口袋悠哉悠哉哼着小曲走了。
连背影都透出了一股快乐。
时玉:「……」
带善人。
这是带善人。
时玉幽幽捡起地上的钥匙。
盯了它几秒,唇角扯出一分冰冷的笑,再次将钥匙丢下楼去。
这一次没有砸到好心人。
那让他心气儿不顺的钥匙掉尽茂密的草丛间,再也看不到一丝踪影。
他总算舒服了,收拾好自己后下了楼。
楼下餐厅里摆着丰盛的早餐,香气扑鼻。
沈拓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安静的坐在桌边,一边搅着热腾腾的鲜虾粥,一边听着手机里属下的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