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玉稍微放下了心,却还是有些害怕,掏出手机给远在马场工作的顾易打了个电话。
那头接的很快。
男人的声音低沉温和,有些轻喘,问他:「时玉,怎么了?」
「顾易,」青年的声音顺着电话传来,含着些慌乱和不安:「我的血管变成红色的了!」
停下跑步机,男人站在落地大窗边耐心地安抚他道:「没事,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有些人转换成血族后血管是会变红。」
「真的吗,」时玉松了口气,继续问他:「是会越来越红还是……」
「不会越来越红,」男人轻笑,似乎觉得他的问题很可爱:「变红是因为我们的血液和人类不一样,达到一定界限后就会停止变化。放心,不会有事的。」
「可我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他丧气道:「有点吓人。」
「不会,古宅里没有多少人。」
时玉一愣:「嗯?」
……什么叫没有多少人。
他正想再问点什么,忽然听到敲门声,这才发现居然已经过了早饭点。
平日里总是按时到达的管家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迟到了,这会儿才敲门。
他连忙起身:「顾易,我要吃饭了。」
「嗯,」男人语气不变,温和的问他:「今晚要来马场吗?」
步子一顿,时玉想了想,诚实道:「我不太饿。」
「那要来骑马吗?」
「骑马?」
「最近马场来了一批小马驹,脾气温顺,很适合初学者。」
时玉意动,犹豫的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顾易轻笑,声音低沉醇厚,是成年男性特有的音质:「我来教你。」
「那好,」想着温顺的小马驹,时玉心情愉悦:「那今晚几点见?」
「晚饭后马场见。」
「好。」
挂断电话,时玉跑去开了门。
甫一开门,他便看见了低着头模样恭敬的管家。
管家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身后是推着早餐车的随从。
几人站在明媚的阳光下,脖颈处的血管红的突兀。
他顿在原地,眼神凝在几人的脖颈上看了又看。
寂静被管家打破,老人沖他微微点头:「抱歉,时先生,今天早餐送来的晚了。」
时玉茫然地错开身,让他们进来:「啊,没事。」
他努力在脑海里想了想,怎么也记不起前几天管家几人的模样。
……血管这么红,他以前怎么一点也没发现。
等等。
一个念头忽然浮起,时玉同手同脚的走到床边坐下,凝重道:「管家,你们都是血族……」
「是的,」管家说:「整个古宅除了二楼的血仆们,大家都是血族。」
难怪。
时玉恍然,难怪顾易说古宅里没多少人。
这是真的没多少「人」。
他精神恍惚的吃完早餐,顺便问了问管家今天宅子里还有客人吗。
管家看了眼蜷在他脚边懒散合眼的男爵大人,面色丝毫不变,颇有一种经歷过大是大非后的麻木:「没有,您如果想带男爵大人下去散……咳,游玩,可以去古宅后面的花园,那里地点很大,景色也很好。」
时玉摸摸男爵大人的脑袋,「威廉,要去吗?」
黑色狼犬懒洋洋撩起眼皮,尾巴勾着他的脚踝。
意思很明显,要陪自己闲不下来的主人出去玩。
*
果然如管家所言,古宅的后花园极大。
说是花园,实际上更像个构造精巧的小型园林,假山流水草坪,微风拂面,清爽怡人。
时玉带着威廉闲散的走了一圈。
管家轻手轻脚的送来食物和饮料,随后便带着一众侍从退下,走到阴影处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大人,好了。」
时玉并不知道暗中发生的一切。
带着威廉走了两圈后他就有些累,回到铺有野餐布的草坪上坐下,抱着大狗道:「要不咱们睡一会儿?」
威廉舒服的卧在地上,甩甩尾巴,同意了他的建议。
徐徐微风中,时玉闭上了眼,意识即将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忽然听到不远处几道人声。
「艹,是个哑巴吧,一句话也不说,天天拖后腿。」
「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是怎么混进宅子里的,没用的废物。」
「下次别让我们见到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
夹杂着一些难以入耳的脏话,几个男人满怀恶意的声音顺着微风吹来。
时玉迷煳的睁开眼,威廉已经站在他身边竖起耳朵,祖母绿的眼睛睁得熘圆,急促的拱着他的小腿。
它还从来没有这么着急过。
时玉被它拱的起了身,随它一同朝声音源头走过去。
那是偏僻的假山后。
刚一靠近时玉就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的浓郁血气。
并不难闻,甚至有些香甜。
勾的他唾液分泌的都快了很多。
本来被早餐填饱的肚子莫名感到飢饿。
他吞了口口水,压下心头不合时宜的食慾。
越朝前走,时玉越发清晰的看见假山后的场景。
那是五六个围成一圈的男人,穿着白衬衫黑马甲,是古宅内随处可见的僕人,太阳并不大,他们却全身是汗,有几个身体似乎正因为愤怒而发抖,狠狠地辱/骂、踹向被他们围在中央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