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生也不能认一辈子。陈会长不还打算把女儿嫁给你吗?让他见了人也好死心,天天三句话不离结亲的事,我听着都烦。」
顾寒山眉眼沉敛,修长苍白的指尖轻轻点着腿面,不置可否的道:「从津城回来再说。」
「津城?」肖经理一惊:「你要亲自去?」
「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些狗日的可都去了。」
「我知道。」
「……知道你还去?真闲命长?」
车子驶向越发黯淡的夜色,阴影覆面而下。
男人坐在黑暗中,幽黑的凤眸倒映出窗外寂静的夜景,气势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
「总得有人去。」
他眼神淡淡,一字一句说的平静:「小城聪明,我要是真出事了,家里有他就没问题。」
……
……
夜幕低垂。
卧室昏黄的灯光下铺着新洋装。
浅紫色的蓬蓬裙长过膝盖,质地精良,阵脚细密,裙摆滚着白色蕾丝花边,上身米白色的丝绸质地衬衫垂坠感十足,胸前系有漂亮的蝴蝶结饰品,银线绣成的精緻图案在白色蕾丝下若隐若现,显得端庄神秘,贵气逼人。
只可惜卧室内的两人都没有管这身裙子。
「……出去开会?」
时玉坐在床上,漂亮冶艷的小脸上满是茫然,他看着梳妆檯前正帮自己耐心的收纳着指甲油和口红的男人,迟疑的问:「去哪儿开?」
指甲油已经开了不少瓶,颜色各异。
时玉今天穿的是一身湖绿色的裙装,腰身被勾勒的纤细,雪白的小脸上乌眉长睫,唇瓣嫣红,又因为刚被亲吻过,越发显现出一股被疼爱过的慵懒与柔软。
顾寒山「嗯」一声,帮他把口红按照高低和颜色排成三列。
又挑了瓶淡紫色的指甲油出来,准备一会儿给娇气的小情儿涂。
「去津城。」
哪怕再不了解时政新闻,时玉也知道如今的津城必定危险至极。
各方势力纵横交错,平静的表面下波涛汹涌,不仅如此,今天睡午觉的时候,沈城还一边帮他盖被子,一边告诉了他如今的世道有多乱,让他不要老想着出去逛百货商场。
……然而顾寒山竟然要去津城?
他人都傻了:「什么时候去?」
男人已经挑好了指甲油,坐在床边哄他:「过两天吧。」
「……一定要去吗?」
时玉莫名有些不安,见他朝自己张手,乖顺的爬到他怀里坐好。
他细细软软一团,哪里都又小又秀气,仰着的小脸上还有层细汗,湿淋淋的眼睫垂在眼下,趴在他胸前闷闷道:「真的不能去,那里可乱了。」
顾寒山轻笑,深邃的凤眸沉得看不见底。
他看着怀里抿着唇的青年,宽厚的大手箍在他腰间,低声耐心的安抚:「就去三天,一定回来陪你过年。」
「三天也很长啊……坐什么去?」
「坐火车。」
「火车的话来回也要两天,那就是五天了。二爷,要不咱们不去了吧?」
看着他忐忑的小眼神,顾寒山被逗得笑出了声,胸膛随之震颤,趴在上面的青年长发缓缓滑落。
时玉头髮长了,半个多月里长了一个指节的长度,可以用头绳虚虚挽住。
顾寒山这几天给他买了不少好看的头花,浅棕色丝绸质地的头绳不大不小,挽他的头髮刚刚好,他也喜欢,没事就箍在手腕上,穿旗袍要挽,穿裙子也要挽,露出秀致瓷白的小脸,漂亮清纯的勾人,让人只想抱进怀里细细哄着。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道:「到时候给你买新裙子回来。」
津城到底是大地方,好东西比起延城自然只多不少。
时玉抱着他的腰,眉眼恹恹的,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可能阻止得了顾寒山不去,他这样身居高位的男人不可能为外界干扰,更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将要面对什么。
他不说话了,顾寒山低头亲亲他的眉心,提前给他涂了明天要涂得颜色。看见时玉脚上涂得浅绿色指甲油后又笑了下,温和的问:「又换颜色了?」
时玉沖他晃晃脚丫,「好看吗?」
「好看,」男人对他道:「下次二爷给你涂。」
自从知道经常换指甲油对指甲不好后,顾寒山便严格控制他涂指甲油的次数。
四天才能换一次,时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直到那天听司机说顾寒山特意去问了老郎中,这才又是无语又是好笑。
……就这么点事,也用的着问医生?
今晚两人睡得早。
新洋装挂在衣柜里,成了他衣柜里的第十四套女装。
顾寒山像在玩什么神奇的换装游戏,每天都给他买不重样的衣服,旗袍、学生装、洋装、裙子、西服,应有尽有。
他愿意看时玉穿自己喜欢的衣服,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甚至还在顾宅里专门给他修了个衣帽间,里面的服装鞋子小配饰正在一点点填满尚显空荡的房间。
今晚罕见的没有闭眼就睡着,时玉躺在顾寒山怀里盯着他瞧。
男人似有所感,轻抚着他的后背,嗓音低沉温和,带着些疲倦:「睡不着?」
「嗯,」时玉趴在他怀里,不知哪来的想法:「……二爷,想听书。」
床头灯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