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佑,头髮长了,去剪了吧。」
我曾偏爱这林中风,何奈世俗不允,终成意难平。
最后一块果皮落下,温佑怔了怔,看着手中饱满的苹果,良久无言,苹果,外婆你来看看佑佑削得苹果啊,手中刺痛,鲜血从指尖流出。
血……。
温佑搓去了手上的血迹,月季很漂亮,可是外婆回不来了。
殷婆揉了揉温佑的头,兀自走了。
枯瘦的背影在洁白的长廊缩小,就像这芸芸众生中的不起眼一个。
-
今天的夜格外凉。
温佑出来透气,摸索了一下口袋才发现自己出来的急,什么东西也没带。
她只能去路边的报刊亭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
「喂,佑佑。」秦准的声音透露着一丝沙哑。
「准……准准,你在休息吗?」
这么晚了。
「没有,刚睡下,」秦准发觉温佑的不对劲,「怎么了?」
温佑捂住嘴巴,险些呜咽出声。
「没,没啊,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我没事,你……」
「温佑。」秦准连名带姓地叫她。
温佑捂着嘴巴把电话拿远了。
「准准……」
「我一直在。」
秦准听到在电话那头一两个被压制的音节,心神乱了:「佑佑,你在哪?」
温佑没有回答。
「医院?」
秦准心头一紧,想到贺外婆可能不好了,她强作镇定:「乖佑佑,不要乱跑,原地等我。」
电话挂断前,秦准还听到温佑那句哽咽的「准准」。
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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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准在医院门口的花坛找到了缩成一团的温佑,心如刀割。
「佑佑,佑佑。」秦准小声地唤她,声音轻柔得不行,生怕惊扰到这只受惊的小兽。
星光如瀑。
温佑抬头,她红着眼睛,黯然神伤,脸上还是斑驳泪痕,她抹了一把脸。
「准准,我想剪个头髮,剪短点。」
秦准蹲下身与她视线相对。
「好,我陪你。」
……
温佑看着镜中的自己,青丝一缕缕落下,她不是听不懂贺外婆的话,长发是世人对女性的固态印象。
她想温佑摒弃世俗。
温佑从镜子的反射中看到了秦准,看着那个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她的女孩。
秦准朝她笑了一下。
外婆,我们会好好的。
温佑闭上眼,清泪划过脸颊。
蝉鸣声响彻了整个夏夜。
我躲在小巷里,寻找藏在绿叶下的狂欢,蝉鸣年復一年,此间岁月不止,不似当年。
作话:
贺外婆原名贺锦书,殷婆的原名是殷和君,其实这个名字子灯从文的一开始就已经取好了,为什么用贺外婆和殷婆这两个代称呢?因为这篇文是秦准和温佑的故事,而这两个奶奶有她们自己的故事,所以作者这里用了代称。两个奶奶的故事会在番外提到。
第三更了,下面可能还有一到两章,晚点奉上。
用文愉快。
第47章 释然
理髮师茫然了,这姑娘怎么剪头髮剪着剪着就哭了。
「姑娘,你失恋了?」
「啊,啊?」
大晚上剪头,还哭得怎么惨,难怪理髮师会误会,温佑无意将自己的私事告知他人,整理了一下情绪,说:「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就……」
温佑吸了下鼻子。
理髮师忙道:「哦哦哦,你们现在的孩子压力就是太大了。」
秦准进门就听到这句,她方才出去了一趟,想着让温佑哭一下发泄一下,回来时怎么就变了一个画风。
温佑通红着鼻子看向她手里的袋子,问道:「这是什么?」
「创可贴。」
秦准从盒中取出一片,贴到温佑受伤的手指上,一个下午兵荒马乱的,她把这件事都抛之脑后了。
秦准看向镜中的温佑,道:「别给她剪太短了,要能扎起来。」
温佑垂眸,任由理髮师的操作。
一晚上下来,秦准都没有刨根问底,只是静静地陪着她,度过了这个难熬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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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温佑寻了个时间带秦准去了趟墓园。
许未终给贺外婆挑选的位置很偏,倒也算宁静,夏雨纷纷,周遭染上凉意,青山初醒,绿叶间的粉灰,被雨水扫落。
雨已经停了,秦准收了伞。
温佑脸色不是很好,这段时间瘦削了许多,秦准扶着她缓缓往上。
雨水打在墓碑上,这里的一切寂静而神圣。
贺外婆的照片贴着墓碑上,好像她永远都是那么和蔼的笑,盖过世间黑暗。
秦准心中悲切,曾经护得她一方安宁的老人此刻已经安静的躺在了这一块土地。
多少人匆匆过场,却又终成一捧黄土。
秦准将手里的菊花放在碑前,与温佑并肩站立。
温佑拉起秦准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外婆,我带准准来见你了。」
「佑佑。」
温佑回过头看向许未终,她的脸色暗沉,精神状态很不好。
「妈妈……」
许未终道:「佑佑,妈妈和秦准说会话好不好。」
这回温佑没有再乖乖听话,将秦准往后拉了一下,将自己挡在秦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