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空。很难说夜色美丽,云层在扩散,像黑色,又像灰色。似乎为了映衬我们沉重的心情,夜空中看不见星星。
「小玉在苦苦挣扎。」风我说。
我想起前不久碰到小玉时她说过一句话:「我听风我说过,你们从小就挺苦的。」
她在说什么我也能猜到,就是受到来自亲人的暴力和摆布呗。她还说:「你们两个人一起挺过来了,真好。」
她的语气像是在谈论一件很遥远的事,我也简单地以为她那句话是出于同情和感慨,所以简单应道:「嗯,算是吧。」
我根本没有想到,小玉的情况要糟糕得多。我们有两个人,她却是一个人,只能无止境地忍受着。
不夸张地说,我无法停止内心的感嘆。
很多人认为自身所处的环境比其他人的都苦,却很少反过来想。她就是后者,极其自然地肯定了我们。我觉得她真的了不起。
「其实小玉才更了不起。」风我嘀咕了一句。
路灯照亮了脚下的路,两个人前行时,我渐渐感到内心正滋生出一种欲望。那并非性慾,而是更负面的东西,说白了就是怒火、愤恨,我的体内充满了这些令人坐立难安的情绪。
「所以呢?」我连提问的语气中都带着刺,「所以呢?风我,你想怎么样?」或许我在等他告诉我,现在就去小玉家。去敲门,如果不开门,就算砸烂窗户、撞破了门也要冲进去,这样就能见到小玉的叔叔。可见到又能怎么样?想怎么样都行。
我坐立难安,头脑发热。
「得冷静地想想才行。」风我说。
「我又没说什么。」
「我明白。我最开始知道真相时也是那种心情。我想马上冲过去,但那行不通。人家一报警我就完了,是不是?除非暴露他们的恶行,否则的话,只能在他们无法报警的情况下动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们要去参加狂欢晚会,去看那场秀。」
风我说得斩钉截铁。他要前往的,是恋人的尊严遭受蹂躏的现场。他应该已有心理准备。
「也不知还能搞到票不?」我的情绪稍稍平復了,多少有了开玩笑的心情。
「估计都卖光啦。」
「或许得先加入粉丝俱乐部。」我没过脑子说出口的这句话,可能无意间戳中了重点。
「没错。那优我,你知道怎么样才能加入粉丝俱乐部吗?最快的方法就是找现任会员做介绍人。」
「确实。」一个人选立马浮现在我脑海里。既然虐待小玉的照片是从蛋糕夫人家的电脑里找出来的,那它的主人一定是会员。
这一想法我还没说出口,风我就开口了:「唉,可惜没成功,那人已经死了。蛋糕夫人的老公,是突然死亡。哼,可能是因为他的坏嗜好而受到了惩罚吧。」
「这个罪与罚的平衡性不是很好。」
「也是。总之,那台电脑的主人已经死了,所以电脑我也就处理掉了。那条路也走不通。」
「那……怎么办呢?」
「刚才不是说过还有纪念照吗?」
「为了保险起见的那个?」
「对。看了照片后,我发现其中一人似乎有些面熟。我记得不是很清晰,但那个人,我感觉我是见过的。」
「是回收废品时见过吗?」
「不是。感觉好像在照片上见过。」
「照片?」听他说话的口气,应该是已经找到答案了。
「优我,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小玉的时候吗?」
「第一次?」
他说的是在仙台车站内小玉偷人家钱包的时候。后来她把钱包给了风我,赶上我和风我的那个开始了,再后来就有了些麻烦。
「那又怎么了?」
「你知道钱包后来怎么样了?」
「对了,怎么样了?你不是又见了小玉,然后还给她了吗?」
「是。不过我把驾照抽出来了。」
「为什么要那样做?」
「个人信息可以卖钱,驾照有时还能派上用场。我觉得以后可能有用。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我还问过大婶,别人的驾照能不能换钱。」
「她怎么说?」
「她说,要说能也能,只是麻烦,赚得还不多,需要的话可以给我介绍干那一行的人。后来我就把驾照塞到桌子里不管了。」
我能猜到他接下来想说什么了。「你是说驾照的主人—」
「也出现在了纪念照上。」风我接着道。
「这是巧合?」
「应该不是吧。小玉在车站碰上他时,肯定也认出来了,这勾起了她不愉快的回忆。」
「她想起了那人正是粉丝俱乐部的一员。」
「她一下子不知所措,也不知是气愤还是急了,最终就动手抢了人家钱包。差不多就这么回事吧。」
「那你继续说你之前没说完的。」
「我手上,有一个粉丝俱乐部会员的驾照。」
☆
「快住手吧。」奥山怕得不行。
可能因为他被绑在椅子上,身体无法动弹,而且眼睛还被蒙住了,所以恐惧肯定是有的。不过我还挺意外,他明明可以稍微安静一点呀。
他摇晃着身体,椅子也随之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