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月,清城区并没来得及有什么变化,其实就算再给他多少个一个月都不会有什么变化,他路过老闆娘那个旅馆的时候还看到了老闆娘坐在门口晒太阳,怀里抱着小鼓,脚边……温庭玉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六块钱。
温庭玉心底那点儿期望再次被浇灭。
六块钱好好的在老闆娘这儿养着,也就说明,陆垣并没有在家。
温庭玉在这儿喊了停车。
「这儿?」赖之声让司机停了下来,「行吧,我也下去打个招唿。」
「你?」温庭玉看着他,「你不是去找人么?」
「来都来了。」赖之声说,「这旅馆又不是你家开的。」
温庭玉没理他直接下了车。
六块钱不亏是自己养过的狗,还没走到跟前儿就已经警觉的抬起了头,跟温庭玉对视了两秒之后,站起来蹭的就跑了过来。
赖之声吓得不轻,差点儿直接退回车里。
「六块钱,咬他!」温庭玉把六块钱抱了起来,揉着狗头让他对着赖之声。
「你他妈有没有点儿良知?」赖之声瞪大了眼睛指着他,又被六块钱的叫声给吓得缩回了手。
「乖狗,下去吧,你沉了多少斤你不知道么?」温庭玉拍了拍六块钱的头。
把六块钱放下之后温庭玉走到老闆娘跟前喊了声,「姐。」
「回来啦!」老闆娘笑着招手,「新学校好玩么?」
「还行。」温庭玉笑了笑。
「还行怎么还瘦了?跟三天没睡好似的。」老闆娘皱了皱眉。
「学习呢,课业重。」
「别太拼了,都大学了,人家大学都玩。」老闆娘听到他没事儿又重新躺了回去,看着车那边,「你朋友?」
「……不算吧。」温庭玉看了眼赖之声,那人还在跟内心作斗争,「你不认识他?」
「谁啊?」
「他说跟你熟。」温庭玉说。
老闆娘又抬头往那边看了眼,「不像啊,我也没跟小我那么多的小孩儿上过床。」
温庭玉差点儿没崩住笑出来。
不过赖之声走近了之后才认了出来。
「去年来这边儿演出我们几个住这儿呢还。」赖之声说。
「记起来了记起来了。」老闆娘拍了拍脑袋,「一般长得帅的我印象都深,怎么?今年又接演出了?」
「没……」赖之声一边躲狗一边说,「专门送他,顺便找人。」
听他俩的熟悉程度,这俩一起确实认识?
赖之声说不留久就真的没在这儿留下,说了两句话之后就走了,上车前还跟温庭玉说改天约饭。
「去你妈的……」温庭玉装作没听见。
「还这么大火气?」老闆娘笑了笑。
「这还控制着呢。」温庭玉嘆了口气,六块钱走到他腿上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温庭玉撸了一把,「这人跟有病似的。」
「艺术家嘛,没几个正常的。」老闆娘又问,「你回来还住老六那儿?」
「……嗯。」温庭玉点了点头。
「也行,他这两天不在,正好你一个人住也挺方便的。」老闆娘说。
温庭玉勐地抬起头,老闆娘说的这两天不在,而不是一直不在。
「他有说去哪儿了吗?」温庭玉努力的平復下来。
「说去医院,但没细说。」老闆娘说,「我以为你知道呢。」
温庭玉没说话。
「不过他就这样。」老闆娘看了他一眼接着说,「独来独往的,没打过招唿。」
「嗯。」温庭玉笑了笑,「姐你这儿招到人了吗?」
「没。」老闆娘说,「现在人不多,自己凑合凑合得了,反正也开不长。」
「你不干了?」温庭玉有点儿吃惊。
「上边儿说的,明年这片儿就拆了,现在就有人开始收拾东西了,不知道着的什么急,连带着我这旅馆生意都不好。」
「啊。」温庭玉愣愣的应了声。
温庭玉自己回的小区,把六块钱也带了回来,走在路上的时候还有点儿恍惚。
这片儿确实旧了,小区居民楼一个个看着跟危楼似的,大门口都已经破的没门了,对面是成片低矮的店,各个墙上的涂鸦比兜里的钞票还厚。
温庭玉走进小区的拐角,下意识的朝另外一边儿看过去。
那是他第一次碰见陆垣的地方,虽然不怎么美妙,现在周围还有几个垃圾桶,温庭玉都能想像到那天自己是怎么跪在地上的。
明年,明年范围挺大,也许是明年年底,也许是明年年初,如果这里拆了,那陆垣呢?
自己呢?
屋里的东西没怎么变化,除了在某些地方有些细小的变化,比如如果拉开衣柜,会在最边上发现几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卫生间的格子里放着一套不属于自己的洗漱用品,床单和被套换过,但也许只是把自己的那套收了起来。
很多地方证明陆垣回来过。
尽管藏的小心翼翼,但是温庭玉还是觉得心里一阵难受,这种周围全是熟悉的空气但是你却不知道是否还能再见到他的心情让他感受到不一样的压抑。
温庭玉打开手机,毫无停顿的点开那个熟悉的置顶联繫人。
手上那句「我回来了」还没打完,温庭玉在旁边的茶几上看到一个信封,就那么工工整整的放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