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哦哦,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什么『离魂草』伤不到桃花妖,只能伤到鲛人是吗?」
我才知道思思并不知道什么是离魂草,于是跟她解释:「是的是的,离魂草只对水生精怪有毒,不管是吞吃入腹还是做成香薰吸入肺中,都会导致窒息……」
我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场大叫道:「啊啊啊,我知道了!」
思思被我吓了一跳,但还是很积极地问:「啊啊啊,你知道什么了?」
我问她:「你说两点时你师兄在干嘛来着?」
思思也霎时眼神发亮:「在制作火烛——你是说,他在火烛里加了离魂草?然后点燃之后被鲛人吸入肺中,导致的窒息死亡?」
「对对对,」我说着又打出一张牌,「这是我搜到的证据,他店里的离魂草药柜已经空了!」
思思激动之余还保留了一丝理性:「可是他应该跟我一样,压根不知道有这个鲛人的存在啊——我们一直以为仇人是桃花妖和王八精啊。」
「是的,所以他准备火烛不是为了杀鲛人,」我肯定道,「他本意是为了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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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俩跑出去和陈郎中对质时,他看起有些惊讶:「可以啊,你怎么想到的?」
我说:「我一直就奇怪,明明没人攻击我,怎么我在你店里待一会就变成受伤状态了,其实你的店里一直瀰漫着烧蜡烛产生的毒气吧?」
但陈郎中完全没有被抓到的那种紧张感,只是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你好聪明啊。」
我被他夸得有点高兴:「你就说吧,兇手是不是你?」
他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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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师妹把鲛人打得不能动了,然后在药店里被我的蜡烛毒死是吗?」陈郎中用力捏着自己的眉心,看样子是拼命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要打瞌睡,「我觉得这说不通。」
「怎么说不通呢?」我说,「我觉得很合理啊。」
然后他发出了灵魂一问:「我就是没想明白,如果鲛人真是这么死的,那到底算是我杀的,还是我师妹杀的?」
我愣了愣,回道:「当然是你杀的,蜡烛是你点的。」
他说:「但是是我师妹导致他倒在那里动不了的。」
我说:「那该从原始意图上看啊。你师妹没打算用毒气毒死他,你师妹只是想捅他心脏,还没捅着。」
他说:「我也没打算用毒气毒死他,我想毒死的是你。」
卧槽。
我看着他怔了三秒,又扭头去看思思:「怎么办,我好像被他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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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难表达我当时的震撼——我们还在按照剧本逻辑推凶,这个人居然在从作者层面指出推论的不合理性。
这太可怕了这。
思思似乎没有get到陈先生话里的精髓,还在怪我出师不利,开始亲自上阵和他掰扯。
但不管怎么掰扯,刚刚的那套推论已经不可能说服我了。
如果鲛人真是被女侠思思打得动弹不得倒在悬壶堂,又特别巧地被用来杀我的蜡烛毒死,那这还是一桩谋杀案吗?
这不就成了一个倒霉蛋遇到的一场乌龙了吗?
这绝不可能是这场剧本杀的真相——如果这就是真相,那我只能说这个本子质量奇低。
在思思的死缠烂打之下,陈郎中也不得不把自己的时间线简单报了一下——
「一点三刻。看见王八精抱着老鸨的腿,想把自己卖进醉暖阁。」
「两点。琢磨着把王八精毒死,开始做蜡烛。同时我师妹来了,吵了一架。」
「两点三刻。师妹气走了,我的蜡烛也做好了。我点起蜡烛,锁好门窗防止漏气,然后前去醉暖阁,打算想法子把王八精骗来药铺。」
「三点。在醉暖阁佯装喝酒,没有发现王八精。」
「三点三刻。王八精出现在醉暖阁,我佯装喝醉,看见王八精径直往厨房去了。」
「四点。王八精去三楼花魁房送茶水,之后就一直在大堂盯着我看。」
「五点。我佯装不省人事,王八精似乎来到我背后,然后被师妹一掌推开。然后我被扛走。没了。」
我问他:「你就非得这么叫我吗?」
他说:「千年王八万年龟,你想当乌龟,还得修九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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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现实中遇到王姓人氏千万别这么干,会被打哒!
第19章 时间线
他之前说过什么来着?我们写字楼里骂他的人一大堆是吧。
别说挨骂了,他挨打都是活该。
*
言归正传,说回这场剧本杀。
思思的时间线很完备,和陈郎中的完全吻合,我不觉得这是她能编出来的。
至于陈郎中,没有什么是他编不出来的。
但可以确定的是,之前我和思思推导的那套,一定完全不对。
那么我们或许可以逆向推导一下。如果思思说的全是真话,但她把鲛人重伤以后,鲛人并没有因蜡烛产生的毒气而死,那么现在该思考的就是——究竟是谁吹熄了陈郎中点的蜡烛。
郎中三点离开悬壶堂,女侠三点一刻进入悬壶堂,鲛人三点三刻进入悬壶堂。
其实能吹熄蜡烛、也有吹熄蜡烛动机的人只有一个——在郎中离开后,女侠进入前潜入药铺的,花魁碧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