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浓嘴上说着大家辛苦了之类的客套话,眼神始终却落在秦言身上,把人罩得密不通风,而秦言全程低着头。俩人之间的气氛如同清纯佳人白玫瑰在大上海后台遇到渣男何书桓,酸爽又尴尬。
麦麦看出老闆似乎不对劲,赶紧解释:「江总,我们组的maggie生病了,所以临时给小秦打电话,抓他过来帮忙。他说不是here的人怕不合适,我说只是救个场,大家都能理解。」
「当然能理解。」江川浓欲盖弥彰地点了点头,然后踱步到秦言身边。
秦言当江川浓是空气,更加专注地卸妆,根本不吭声。江川浓左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一声,然后低声说:「跟我出来一趟。」
秦言耳朵听了,屁股却压根没挪窝,只是从鼻子眼里发出一声冷哼,那意思昭然若揭——你算哪根葱?一叫就走,我狗啊?
「小秦,江总既然找你有事,就赶紧去吧!」麦麦一面打圆场,一面给秦言递去含义丰富的眼神——不要忤逆老闆这种残暴的生物。来都来了,大过节的,都不容易,想想红包!
而剩下的同事也集体看着秦言,那意思分明是求求你跟他出去好不好?我们这种小员工小角色跟老闆共处一室压力好大的!
形势比人强,秦言不得已站起来,扔下手中的卸妆棉,转身出了门。他径直走到酒店走廊尽头一个安静的角落,双手抱胸,后背抵墙,恶犬般瞪着随后而来的人,同时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来,让小爷我看看你江川浓能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可半天,对方并没开口。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相顾无言,和刚才一人台上一人台下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江川浓保持沉默的原因简单得很,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凝视着秦言眼里刻意张扬的仇恨,心里不停地想为自己弱智的行径找一个理由。
俩人离得太近了,亲密的触感粘留在彼此的皮肤上,导致记忆里那些浓情蜜意的画面就勐烈袭来,让人心跳不稳。秦言为了避免闻到对方身上那股熟悉的古龙水味,只好把头扭到一侧,没好气地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gogo.」江川浓终于开口。
秦言急忙纠正:「大家没这么熟,喊秦先生就好。」
看着拼命划清界限的人,江川浓只好见招拆招:「ok,那秦先生最近过得好不好?」
秦言听了暗自吐槽江川浓的老套,还过得好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十年八年没见过。秦言于是调动嘴角,扯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弧度:「好得不得了,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天儿就这么被聊死了,江川浓另起炉灶没话找话:「多谢你今天来帮忙。」
「千万别,我帮的是麦麦又不是你?再说了,谁跟红包有仇?」秦言甩了个白眼。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江川浓低声下气地说:「你怎么不问问我过得好不好?」
秦言上下打量江川浓,冷笑:「您哪位?」
「我碰巧是那个发红包的人。」
「……」
打蛇打七寸,秦言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淡定,要以大局为重,不与王八蛋论短长。
「行,」他拿出虚伪的热情,问道,「江老闆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江川浓回答,「工作很忙,天天加班,压力很大。」
秦言祭出煳弄学经典大招,感嘆道:「嗐,生活嘛。」
「家里供暖坏了,感冒了几天。」
「人嘛。」
「那天忽然想吃出前一丁,可不知道怎么煮。」
「生活嘛。」
「每天两点一线,孤单寂寞冷。」
「人嘛。」
江川浓说了半天见秦言愣是软硬不吃,非暴力不合作,不得已改换跑道。
「话说秦先生又是太阳又是花儿的,日子过得丰富多彩......」
秦言微笑着频频点头。
「是不是又去酒店接客了?」江川浓话锋一转。
秦言猝不及防间迎面就被江川浓泼来一盆脏水,他不由得张大了嘴。
「你,你你……」
「又被抓到了?」江川浓感嘆,「没事儿,生活嘛。」
秦言瞬间气疯了,他手指着宴会厅的方向激情开骂:「瞧那一桌子青春洋溢的崭新阵容,还有个眉清目秀的小白兔!你他妈还有脸喊天天加班孤单寂寞冷?!我看你是睪.丸酮吃多了欲求不满!」
「哪儿来的小白兔?」江川浓装傻。
「怎么没有?就差贴你身上了!见一个撩一个的甩锅渣男,专吃嫩草的臭流氓!毫无道德底线的资本家!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江川浓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心中多日来的阴郁一扫而光。没办法,事实证明他还是喜欢秦言,不管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骗子,到底有多么复杂的背景。
秦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恼羞成怒,抬腿踹向对方的下三路。
「笑笑笑!笑屁!」
江川浓一躲,顺势夹住对方的腿。秦言见状又挥出一记王八拳,俩人就这么在酒店琥珀色灯光下,开始了一连串激烈甘甜的搏斗。最后,秦言毫无意外地落了下风,一个没留神便被人狠狠扯进怀里,脖子上狠狠挨了一口。气氛于是一下子就色情了,暧昧了,yesterday once mor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