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俩人歷史悠久的聊天记录和那个该死的「阿波罗8818」,江川浓的嗓子眼儿瞬间被各种脏话塞得满满当当,噎得他唿吸不畅,头晕眼花。
「我真是服了你们俩了!一个天马行空,一个就坡下驴,他敢出招你敢接招。」方芊筠的语气好像在骂儿子,「两个成年人,有什么话不能放在桌面上说?偏偏搞瞒天过海,釜底抽薪那套,低智商权谋连续剧看多了吧?幼不幼稚,可不可笑?」
江川浓像是被钉在座位上无法动弹。原来,所有的百结愁肠和万劫不復都是自己脑补出来的虐心大戏。原来,秦言从来不是当年那位许老师的借尸还魂。恰恰相反,自己才是对方逃不过避不开的厄运。假如秦言没遇上自己,以他赶鸭子上架的杀猪技术,怎么可能真骗到钱?是自己煽风点火推波助澜,才一步步将人送进了拘留所。
方芊筠骂的没错,这何止幼稚可笑,简直活该千刀万剐。江川浓想,自己就该和那个傻逼蒋昊一起,站在大厦顶层被直接炸了祭天。
「宋飞白那个小人故意挑拨离间,颠倒是非地胡说几句,你就照单全收?」方芊筠气得胸口阵阵作痛,感觉乳腺都快堵了,「当年的事情同学都知道,是宋飞白偷了秦言的设计,才拿了那劳什子奖。现在他扭脸倒打一耙,当我们是死人吗?」
江川浓无言以对。当晚,他拿酒泼了宋飞白一头一身,沉下脸把人呵斥走。可灌进耳朵里的话却没有就此消失,反而像缓慢释放毒素的粘液,腌得人日夜难安。「老婆孩子」四个字简直是江川浓的软肋,他过不去这个槛,所以才会假借出差为名,打算看看自己不在时候秦言都在干些什么。
「我之前因为准生证办不下来,就想跟gogo假结婚来换一张纸。」方芊筠索性把所以事情和盘托出,「虽然那张纸是假的,可带来的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一方面我能安心生产;另一方面,等过上几年,gogo也能顺理成章拿到本市户口。简直是皆大欢喜。但他就是觉得对你不公平,死活都不同意跟我偷偷去领证。」
江川浓仿佛能看到秦言当时纠结到死的神情。一边是好朋友,一边是男朋友。他谁都不想伤害,最后只能为难自己。
「后来,他不知从哪打听到去花旗国生产能曲线救国,就出钱出力,为我铺出了一条笔直的路。」
江川浓想,还能是从哪打听的?我说的。
「我打心眼儿里拿gogo当家人。他不见了,我以为是蒋昊捣鬼,才跑来质问。没想到啊,居然是江总手起刀落干的好事。」方芊筠说到这里,忍不住出言刺他,「您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亏得gogo拿你当宝一样。」
江川浓目视前方,喃喃地说:「我不配。」
「江总,」方芊筠补充道,「gogo上学时确实很照顾女孩子,也非常受女生欢迎,这些宋飞白没说错。但这只是gogo本性热情善良而已。他既没有背着你跟谁生孩子,也没有处心积虑地骗你。杀猪盘这场乌龙,说白了,不过是他脑子一热气不过罢了。归根究底,是我当时考虑得不周全,把生孩子想得太简单了,搞得秦言跟着一起承担了很多压根不该他承担的压力。」
「这不怪你……」深深的悔意从江川浓的肺腑一路浮现到脸颊,「你很棒,刚才当着蒋昊讲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敬佩。」
方芊筠丝毫不买帐,而是说:「你车上有纸笔吗,我现在就签字画押写借条。欠你的,我肯定一分不少加上利息还给你。」
「方小姐,你这是在骂我。」江川浓惨白的脸上更加不见血色。
「随便你怎么认为,」方芊筠催促,「但你得尽快把人救出来,这是你欠他的。」
「当然,」江川浓深吸一口气,「这是我亲手造的孽,我拿一辈子还。」
「这种梦您晚些时候再做吧,」方芊筠轻哼,「gogo会不会傻到原谅一个亲手把自己送进监狱的人,只有老天爷知道。」
「老天爷既然冥冥中让我俩遇见,我跟他之间就有斩不断扯不开的缘分。」江川浓逼自己重燃斗志,「咱们这就出发,去见gogo。」
说完他用蓝牙打电话:「冯律师,是我。你现在就去xx拘留所办取保候审的手续,咱们直接那里见。万一……万一对方不同意见面,就说还有一位姓方的女士也会到场。」
江川浓挂了电话看向后座睡着的娃:「安全第一,隔壁就是商场,我先陪你去买两个宝宝座椅。」
方芊筠看穿对方的心思,出言讽刺:「拿我和孩子当敲门砖,江老闆好手段。」
「对,」江川浓无耻得明明白白,「我是商人,操奇计赢,铢锱必较。」
江川浓和方芊筠在路上耽误了十几分钟,到拘留所门口的时候,冯律师刚刚从接待室出来。他神色焦急地快步走向江川浓,开门见山地问:「江总,您除了我还找别的律师了吗?」
见对方这么问,江川浓立马反应了过来:「已经有别人来过了?」
「对,」冯律师点头,「人家连保释的手续都办好了,动作很快,非常专业。」
江川浓一时想不出还有谁会在第一时间赶来施以援手,难道是王总?而方芊筠心中隐约浮现出一个人,她不敢肯定,于是不露声色地问:「那我们现在能见见秦言吗?」
「嫌疑人直接拒绝了其他人的探视,」冯律师摊手,「他只说让我给方小姐带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