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神确实倔强的,即使含着眼泪,也死死绷着不肯掉下来的小孩。
心陡然被刺了下,阮宸之声音忽然发哑,「那个时候,跟别人打架了?」
景糯愣了愣,点头,「嗯。」
「脚腕...」阮宸之低下头,「还疼不疼?」
景糯眼睛一红。
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久到他以为自己都快忘了。
甚至他觉得都没什么了。
可是...
温热的指尖覆在了眼尾。
阮宸之感受到了湿意,他垂下眸子,很轻地抹了下,「打架,赢了没。」
景糯哽咽着点头。
「嗯。」阮宸之说:「你很棒。」
景糯确实很棒。
即使是在最困难的时候。
他的拳头也从来没有输过。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他,也没人想过,他是在那种暗无天日里赢过很多拳头的人。
因为有人跟他说过,「没输就好。」
那个人的眼睛很亮,虽然戴了口罩和帽子,却掩不住一身光芒。
景糯虚虚的靠着阮宸之,大概是刚哭过,小男生觉得有点丢人,塌在他身上都能感受到僵硬感。
阮宸之心脏一软,伸出手,把人拢了进来。
心口像被什么咬了下,又酸又麻,那股滋味沿着神经触碰到敏感的泪腺,景糯觉得视线又要模煳了。
他捏着手指,很小声的说:「我以为,你都忘记了。」
「是没记得。」阮宸之说:「但不知怎么,忽然间就想起来了。」
他笑了下,「是不是很神奇?」
景糯点点头。
是很神奇。
过了好大一会儿,阮宸之问,「追你的那些人...?」
怎么可能只是打架。
那些人追过的时候,各个凶神恶煞,看人的眼神似带着撕裂。
交手的时候招招带着狠劲,和学校里小打小闹的矛盾完全不一样。
如果当时不是他路过,小男生的下场究竟如何,恐怕不会有人知道。
「是...追债的。」景糯闷闷的说:「我爸是个赌徒,你知道吧。」
阮宸之皱眉,「那为什么...?」
「因为我爸他死了。」
景糯说:「车祸,醉酒后不看红绿灯。」
「然后那些人就找上了我。」景糯抬起眼皮,「传闻中的父债子偿,牛逼吧。」
拳头不自觉收紧,阮宸之说:「那个时候你才多大?」
「十来岁吧。」景糯说:「这在我们那边很常见,借高利贷把老婆孩子都输给别人的多的是,我当时...还好,我年轻,跑得快,要是被他们找到我爷爷...」
景糯没说话了。
阮宸之看着他。
过了好大一会儿,模煳的视线才逐渐清明,「我没事了...真的,那些人后来被抓了,也算恶有恶报。」
阮宸之抱着他的手没放开。
那没被抓之前呢?
小男生到底是过了多久这样的日子。
不知道怎么的,阮宸之忽然想起第二次见面时,小男生跟他说很喜欢在操场旁边捡篮球的事。
那个时候的他,是不是也对那些高年级的孩子们有过那么一点羡慕。
普通人的普通生活,在很多的人心里,却是想也不敢想的奢侈。
阮宸之抱住了他,「怎么办,我有点后悔。」
同款的沐浴液的香味铺满整个嗅觉神经,景糯靠着他的肩膀,「后悔什么?」
「后悔当时没有带你回家。」
景糯一怔。
半晌,他才眼睛发酸的说:「...没事啊,毕竟我是这么大一个人,每天都要吃饭,会很浪费钱,而且还有我爷爷...」
顿了下,他才觉得自己是在胡说八道。
刚恢復了一点的泪腺又被刺了下,景糯揉了下眼睛,「我都在说什么啊...」
「所以呢?」阮宸之问:「小景糯跟我回家吗?」
居民楼老火锅是这一片出了名的店,不仅有很多网红打卡,因为价格便宜,附近很多居民也喜欢在这吃饭,姜乐乐等了快两个小时,终于排到了座位。
他拿着手写的排号单,四处瞟了眼,「诶?橙汁和糯糯还没回来啊?」
「我给他们打电话我给他们打电话!!」祁遇生怕位置被人抢了,催促着姜乐乐进去,刚拿出手机,就看见巷口人影走了出来。
他哥出门穿着那件大衣这会儿正在他们家小上单身上。
「天!」祁遇瞪着眼睛看着他俩,「以前不觉得,现在看我哥真的比你男人好多,你穿他衣服跟批了层被子的!」
景糯:「???」
想打架??
不等他哥和他家小嫂子的眼刀飞到身上,祁遇就抱着头跑了。
虽然在场的都是世界冠军级别或者即将成为世界冠军的人物,但论起年龄不过是刚刚从少年时代走过来的,按照祁遇的话来说,他还是长身体的时候。
眼看牛羊肉铺了班长桌子,若松终于忍不住了,「你们能不能吃点素的?」
祁遇眨眨眼睛,「素的?出来吃火锅为什么要吃素的?那为什么不在家吃水煮青菜?」
若松:「......」
「点了点了!」姜乐乐拉着人坐下,「我刚刚点了。」
若松:「那还好...」
话音未落,就听见姜乐乐嚎了一嗓子,「老闆,这边再来五盘麻辣嫩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