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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讨论的池绥他儿子,此时还在湖边看夜景。
蹲了好长时间腿麻了,他就把书包卸下来放在地上,自己坐了上去。
四周的霓虹灯早已亮起,或红或绿的光投在湖面上,好像湖里的鱼都在趁着这些色彩开狂欢派对。
但那些灯映在池矜献脸上,将他的泪痕映得清清楚楚。
他已经不再特别伤心地哭,偶尔还会停下来歇歇,可眼睛大多时候却还是不太听话,脑子一活跃就会落眼泪。
那些泪珠滑到下巴,凝聚成小瀑布一般的水滴,将他此时曲起的膝盖的裤子布料都染湿了。
晚风轻柔地吹过来,心里的思绪突然就像被吹散了不少,看着波光粼粼的五颜六色的湖面,池矜献还突然笑了。
跟个小傻子似的。
「嘿,小孩儿。」突然,有人这样喊了一声。
池矜献一怔,连忙把脸上犹如真傻子一样的神情收起来,有些愣愣地转头,眨巴了两下极其湿润还有些红肿的眼睛。
道:「叔叔,怎么啦?」
「哎呦乖乖,这声音。」陌生的年轻男人朝他走过来,不拘小节地在离池矜献两米远的地方坐了下来,评价,「这都是哭了几个小时的结果。」
池矜献:「……」
池矜献小声说:「你怎么知道……」
「你哭了多久,我就在路边盯了你多久。」陌生男人打断他话音,还指了一下自己刚才所在的位置。
池矜献:「……」
池矜献连忙用双手擦干净脸上的眼泪,扭身朝身后的路牙子上看,看完了又把头转回来看那个男人。
如此反覆好几次,他似是想不明白,有些结巴:「叔叔您、您盯着我干什么?」
这样说着他因为哭而无比沙哑的嗓音还带了抹紧张,明显警惕了起来。
「我没钱。」池矜献说。
「嗤,」年轻男人笑出来,在夜晚里露出一口大白牙,没好气道,「我怕你想不开啊。」
「花一般的年纪,对着湖哭得停不下来,这是遇到了什么事儿才能这么伤心啊?你要是纵身一跃变成鱼扎进水里怎么办?」
一听原来是这个原因,池矜献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开口说道:「『想不开』这个东西,我这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的。」
「呦,感觉你还挺能看得开啊。」男人语气里带了抹好奇,唠家常一般地说,「来说说。」
「对啊,我哭这一下,就立马能想开了。」池矜献道,脸上还扬起了笑脸,「问题不大。」
年轻男人没忍住闷笑,笑得胸膛都震颤了好几下。
他说:「既然如此,我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伤心不过分吧?说不定我还能开导开导你呢。」
提起这个,池矜献有一瞬间的愣神。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眨了两下眼睛,而后,刚刚还在说自己非常能想得开的人突然嘴巴微撇,重新哭了起来。
那眼泪掉的真是澎湃,比海水涨潮退潮厉害得多。
男人:「……」
年轻男人已经原地懵圈,嘴巴张张合合,他一个字也不敢再说了。
「我……」池矜献用双手擦眼睛,断断续续地说,「我今天刚高考完……题、题太简单了,我都会做,750 分的卷子……我能考、740 ……以上,我真是太高兴了。」
男人:「…………」
安心地等人又哭了片刻,年轻男人一言难尽着面容,半晌才呲牙咧嘴地问:「就这个?」
池矜献点头:「昂。」
「那不挺好嘛!」年轻男人道,「考那么好你还哭。」
「这不是,」池矜献用手捂住双眼,眼泪却从他的指缝里滑出来,「高兴嘛。」
「……你们这些小孩儿,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亏我还在这儿盯了你几个小时,」年轻男人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笑着对池矜献说,「行了,高兴完了就赶紧回家吧,到家了跟你爸妈一起高兴再哭一场。」
池矜献便笑出声音,但他的脸依旧埋在手掌里没有抬起来。
年轻男人道:「我走啦。明天我还得上班呢,今天好不容易请了天病假,还在这儿盯了你一下午。」
「嗯,」池矜献应,「叔叔拜拜。谢谢叔叔。」
「叔叔你一定会暴富的。」
「哈,你还挺能说。拜拜哈小朋友。」
周围重归安静,没有人刻意安慰,心底的那股委屈也就可以被藏起来塞回去,池矜献慢慢平復了唿吸。
不过经过这段插曲,池矜献才意识到确实是比较晚了,天都黑了。
小爸他们在家肯定一直等他回去呢,让人担心就不好了。
池矜献站起来,坐的太久了腿有点僵,全身也都不太舒服,他站在原地恢復了几秒,这才捡起地上的书包拍掉灰尘,迈腿打算原路返回。
可他刚走出去两步远,前方就传来了一声急切的喊声。
「池矜献——」
池矜献脚步一顿,随即立马又重新迈出去,加快了步子朝前面走,道:「小爸?」
原斯白和池绥两个人往这里赶,面色都不太好看。
等到了人面前,原斯白抬手就打了池矜献胳膊一巴掌。他隐忍地声色说道:「不回家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手机又为什么关机?」
「你是长大了,但不知道我在家里等不到你回来会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