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为何生得如此相似,加上这场闹剧婚事,足以成为新一轮的玩笑谈资了。
致辞突然被喧譁打断。凌安抬眸注视着喧譁的源头,被一列保镖簇拥的高挑男人,穿一件黑色的衬衫,低着眉目,冰雪似的面无神情。
人群自发为严汝霏让道,他无视了主持的僧侣,以及在一旁所有人的探究目光,站在灵前,随意地上了一炷香。
灵堂一片死寂,仅剩下从外由远至近的雨声。
「感谢大家为陈女士劳步至此。」
在众人的窥伺之中,凌安,神色淡淡地念完最后一句致辞。
恰好,严汝霏也对他侧目,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冰冷如蛇信子般舔舐的眼神。
感兴趣的,看笑话的,无一不被这对怨侣吸引眼球,何况旁边还坐了个今日葬礼死者的独子,林淮雪,也气定神闲地托腮看着严汝霏。
没有出现众人期待的闹事情节,严汝霏如主人家般转身,伫立在灵堂中央,棺木之前,轻轻地瞟了眼台下神色各异的亲戚,他抬高了声量:「葬礼已经结束,劳烦各位了,请回。」
这口吻冷淡而疏离,不容置喙。
稀稀拉拉的林陈家亲属们都渐渐离去了,会场空荡荡一片,只剩下他们三人。
一对兄弟和其中一位的妻子,三个人的故事,荒唐的故事。
隔着一副棺木,母亲的棺木,严汝霏远远地凝视着这两个人,在轮椅里的青年,与他如出一辙的外表,苍白得病态,眼神那么平静纯粹。
明知道他才是凌安的合法配偶。
凌安双手搭在轮椅上,微微蹙眉,也沉默地看着他。
严汝霏攥紧的右手青筋凸起,被凌安越是这么看着,越难以冷静,仿佛一张拉开到极点、绷紧了的弓弦。
他被眼前的青年吸引了所有情绪,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
凌安也从轮椅后踏步上前,说:「葬礼结束了。」
这是在防备他突然发疯伤害林淮雪吗?
严汝霏几乎快要疯掉:「你就这么对我,十年,你把我当成替身两次……我做错的事我认了,也对你悔改弥补,你对我呢?我就活该被你当替身?」
「抱歉……」他说,「我改了财产分割的协议,如果你不满意,我可以把全部给你。」
「我根本不要你的钱,凌安……」他掐着凌安肩膀的手指颤抖到在衣料上滑下,抬眸道,「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
愈来愈重的雨幕之中,灰白的浓雾,那个身影也消失了。
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他爱你……」林淮雪旁观了一切,忽然出声说,「你知道他爱你。」
「这不重要……」凌安略过话题,俯身吻了林淮雪的眉间,「我们该回家了。」
55、第 55 章
金医师第三次接待这位特殊的客户,是在林氏集团丑闻最沸沸扬扬的时候。
凌安到了心理谘询室,一如之前的模样,云淡风轻,客气又礼貌,仿佛不受那些传闻和危机的影响。
凌安开始讲他的故事:「无聊的故事:旧爱,新欢,我站在一个岔路口。」
他接着说:「你应该也看到新闻了?我和严汝霏正在打离婚官司,陈兰心死了,没有人能再强迫我和严汝霏保持婚姻关系,但是他不同意离婚。」
「你刚才说焦虑,是因为这些事情?」
金医师注意到他一直捏着手机上的银挂坠,一只麒麟。
「算是吧。昨天身旁朋友问我离婚是不是为了和旧爱结婚,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这个戒指……」
他抬起左手晃了晃,无名指上是一枚钻戒,「林淮雪七年前留给我的,他手术失败之后变成植物人,我在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柜子锁起来了,密码是我的生日,戒指和信放在里面。」
故事到此为止。
一对戒指,一封信。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护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
普希金的诗。
一如既往,连遗书都引用得文绉绉的文艺青年林淮雪。
「求婚戒指?」
「是的,如果手术没有失败,我们就会结婚,让所有亲朋好友见证我们的婚礼。」
金医师不料这些凌严反目的新闻下这么多复杂纠葛。
「你很爱他。」
「是,但这样到底有什么用?他病得很重……严汝霏正在指责我。」
今天的谘询是情感分类。
「你认为,你对待严汝霏是什么感情?」
凌安不假思索:「如果拿他和赖诉比,他比赖诉重要,我对赖诉不存在感情。拿他与林淮雪做比较,让我选一个的话,我会为难,然后放弃他。」
金医师:「你打算挽回吗?」
「就算我挽回,他也不会原谅我。」凌安将烟掐了,起身,「今天就到这里吧。」
凌安来这里,是为了找个地方倾诉他心里的部分想法,毕竟说给身边的人听也不方便。他前天回国,处理林氏近期的一系列事务。
严汝霏一早起来打开电视频道,映入眼帘的是财经频道的一则现场採访,新闻发布会刚刚结束,凌安被保镖和记者簇拥着走向安全通道,镁光灯闪烁宛如触电,将他沉静冷淡的面孔照得纤毫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