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狸忽然想起自己跟徐珠一起去栖城的那一年。
她们住在一个老城区,从门口进去要绕十几个弯才能走到居住的地方。
里面人多嘴杂,也很排外,刚去的那几个月一个不小心就被骗了不少钱,赚的也不多,生活算得上清贫。
那个小小的地下室狭窄逼仄,夏凉且潮,冬天就只能睡觉的时候裹着一层一层的被子。
她已经记不得多难了,只记得后来已经习惯了一样,感觉离开衡城,其实挺好的。
起码她回到家看到的是正在煮饭的徐珠,而不是混乱的家与正在发疯的明伟。
明狸低下头,把刚才穿的鞋子放在玄关柜子里。
大大的手掌勐地按压住她的肩膀,明狸歪过头看见一个人影,眼前一晃,就被直接抵在了墙壁上。
明狸整个身子都贴着墙,长腿勐地就要踹向他,常白隐低笑了声,膝盖分开她的腿固定住。
明狸头髮散着盖在侧脸处,常白隐按压着她的脖颈,附在表面的邪性暴露出来,底下是一层一层的冷。
「今天接你的谁?江煜?」
明狸能感觉到他说话时的热气冲击在脸颊处,那双狭长的眼微微上挑,手上的力气很大。
「常白隐。」
明狸很少直接叫他的名字,此时一个字一个字被她咬在嘴里念出来,不得不说,常白隐第一次觉得自己名字还挺好听。
「嗯?」他带着鼻音,很轻回应了下。
明狸很少笑,勾着唇那张本就娇艷的脸宛如盛开的玫瑰一样,居高自傲,盛气凌人。
「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明狸不善地提醒她:「是你在追我。」
常白隐没忍住低着头笑,声音带着一丝丝的柔情:「所以呢?」
明狸收敛了笑意,偏着头看向他按压着自己的手指。
「你再按着我,我肩膀就要被你卸下来了。」
肩膀上的力气倏地一松,他还是没把人放开,一双暴着青筋的手松松垮垮地攀在明狸削肩上,按压着她腿的力道也轻了不少。
如果说刚才是快要打起来的架势,那现在就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两人姿势很虚的摆着,明狸轻轻一推就能推开他。
常白隐个子挺高,玄关的灯没看,只有客厅的灯光映过来,身影整个把明狸覆盖住。
「你找我干什么?」僵持了一分钟,明狸轻飘飘地把人推开,走到客厅。
常白隐没在意,径直跟在她身后,毫不客气地坐在客厅沙发上。
明狸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出来,倒进杯子里热了热,喝了一口之后放在桌子上。
「追你。」
良久没有听到回答,明狸刚坐在对面,就听到了这句话,她恍了一下,知道他是在接刚才那句话。
他的声音张扬又低,丝毫放不下身段,根本不像追人的样子。
明狸没被人追过,追人不应该都跟夏阳光那种低声下气时不时送温暖的吗?
她在心里数了数常白隐的恶行。
「我不想跟你玩,你如果实在闲得慌,就去夜场找,但我不是。」
她自己都不知道能活多久的人,不管喜不喜欢,都不想跟谁再有牵扯。
更别说还是常白隐。
「没玩。」常白隐站起身坐在明狸旁边那个小沙发上,胳膊抵着沙发沿,身子微微下沉,是个弯着腰的姿势:「看不出来我是认真的吗?」
明狸没懂:「那请问我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你看上我了?」
常白隐笑:「伤天害理没有,就是我跟我家猫的审美挺一致。」
明狸:「……」
「常白隐。」明狸有些疲惫了:「我就想好好过了高三,你能不能别烦我。」
常白隐顿了下,重复了刚才那句话:「烦你?」
明狸点头:「对,就是……」
一个黑影压下来,明狸被吓得整个身子往后面仰去,眼睛睁大地盯着常白隐,心跳都快了不少。
肇事者恶劣地笑了声,夹杂着几分玩味,上挑的眼尾尽显邪肆。
「心跳快了吗?」
「你幼不幼稚?」明狸有些烦闷:「谁被吓到都会这样。」
常白隐什么都没干,跟没事人一样又坐在一旁沙发上。
「是吗?」常白隐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明天我来找你 。」
明狸皱眉:「你找我干什么?」
「不是说了,追你。」
明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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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白隐回了别墅也没开灯,他不喜欢光亮,家里的别墅从来都是暗着的,小猫大概听到了门口的动作,蹲在沙发上喵喵地叫。
自从前几天它见到了明狸之后就一直往外跑,每次都没遇到,自己也能摸得到家。
常白隐就瞥了它一眼,从茶几上捏着一袋白色的药片,干干地咬了下去,走上楼很快就睡着了。
他很少能够很快入眠,但有一个例外,就是当天看到了明狸。
明狸估计不知道自己第一次在超市见过她,他买完烟回去之后,当天晚上就出乎意料地睡的很好,还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他很少做梦,只有睡得熟的时候才会。
一直到后来周勐打架,他站在一旁看着那个韧性狂妄的小姑娘,忽然有些好奇这种场面她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