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克臣告诉他，这不利于老人的病情好转，希望他尽量不要露面。


    至少，不要让秦友彰看见他。


    后来，宗佐青再过来，都是在暗处看着。


    此刻，他站在床边，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久违了。


    秦依依出事的时候，秦友彰六十过半，如今十年过去，老人已经七十好几。


    两鬓早已斑白，皱纹的沟壑也越发明显。


    宗佐青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静静的看着睡着的老人。


    当年父亲的工作调动，宗佐青跟着父母搬到了梓荫路的胡同。


    那个时候，家人忙着搬行李的事，没时间管他。


    宗佐青乐得自在，一个人就在院子外面的大门口上坐着，手撑着脑袋，看着不时过路的行人。


    秦依依就是这个时候撞进小男孩的视线。


    女孩儿蹦蹦跳跳，从胡同口的转角窜出来，手里还举了个吃了一半的糖葫芦。


    呦呵，后面还跟了个小不点。


    女孩看见他就停了步子，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他。


    「姐……你……你干……哈呀……」


    小不点许是没想到他姐姐突然停住，来不及剎车便撞了上去，末了揉着鼻子有些抱怨。


    女孩转瞬察觉，马上拉了小不点走。


    小不点不干，站在原地不动。


    女孩「哎呀」一声，立马蹲下来抱起小不点。


    小不点冷不丁被抱起，伸手拍打女孩的肩膀，一边还哇哇叫着：「不要……放……放我……」


    后面的声音逐渐消失，女孩抱着小不点已经跑远。


    宗佐青后来再见到女孩，是跟着母亲挨家挨户拜访新邻居的时候。


    那时，他跟着汪蔷，到了一处小院。


    女孩躲在秦友彰身后，偶尔又冒出个头瞅他一眼。


    宗佐青忆起，当时的秦友彰眼神清明，身体相当硬朗，不像是遭逢至亲离世的悲痛。


    他抬眼看着睡着的老人，往昔的矍铄和慈祥早已不復存在，留下的除了岁月的痕迹，便只是绝望后的空洞。


    宗佐青又坐了片刻，替秦友彰掖了掖被子，才出门离开。


    司机小周将车开到楼下，宗佐青一出去就上了车。


    车子驶出疗养院，小周看了看后座闭眸的男人，抿抿嘴唇，他开口：「先生，是回公司还是公寓？」


    宗佐青闭着眼睛，手指掐了掐眉头，半晌，他回道：「也是下班的点了，把我载回公司，你就下班吧。」


    小周回了声好，没再打扰。


    车子一路到了宗科的楼下，宗佐青迳自下车。


    想起现在的时间点，小周赶紧拔了钥匙，跟在宗佐青身后。


    「先生还没吃饭吧，我等会儿给你打包一份带上去。」


    宗佐青疾走的步子停下，转过头，好笑的看着面前的小伙子，说：「怎么，你女朋友不嫌你下班晚了？」


    第36章 恶梦的预兆


    小周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说：「她知道我是给先生办事，不会抱怨的。」


    宗佐青点头，说：「也行吧，到时候你让欧勤记我帐上。」


    小周「啊」了一声，答应。


    说完，宗佐青才又疾步往电梯口走。


    小周望了半晌，勐地又打开车，往点餐的地方开去。


    送走最后一位病人，梁溪收拾好东西，去了六楼。


    童医生今天值夜班，梁溪事先跟他约好，下班的时候去了他的办公室。


    「头痛的情况，最近常见吗？」


    听了梁溪的描述，童震问她。


    梁溪低着头，开始认真的想。


    头痛的情况，似乎是在火车上那次之后。


    回老家的两天，症状很轻微，梁溪没放在心上。


    后来，再看到楚郝宁，加之刚才见到秦可森和顾晴，自己头痛的症状便愈加明显。


    「最近比较频繁，偶尔夜里也会发作。」梁溪想起昨晚又被梦靥惊醒，皱着眉头说明情况。


    童震在单子上写好，又继续问：「做噩梦吗？」


    梁溪捋了下头髮，忆起昨晚梦见的事情不算愉快，画面总闪过几个男人的身影，恍恍惚惚，看不真切。


    每当梁溪想睁眼看清楚时，就被突然的撞击惊醒，事后再想回忆梦里的情况，无论如何也想不起。


    「像是噩梦，又好像不是，总是看不清梦里的场景。」


    梁溪捏了捏外套的衣角，不知为什么，溢满冷气的诊疗室竟让她开始发冷汗。


    像是，又像不是？


    童震听了心里一阵疑问，他抬头，看了眼有些局促不安的女人。


    他抿抿嘴，把刚倒好的水推到梁溪面前。


    「喝口水吧。」


    「嗯。」


    梁溪接过去，抿了一口，紧张的情绪缓解不少。


    「头痛的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还记得吗？」


    「有一周了。」


    这日子她记得清楚，按回老家的那时候算，也就是一周的时间。


    「这一周里，有见过什么陌生人吗？」童震继续追问。


    梁溪沉着眉，难道这件事和他们有关？


    「童医生，你的意思是我的头痛和我新认识的人有关？」梁溪一惊，下意识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从你目前的情况来看，有这个可能。」童震点点头，半是肯定梁溪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