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陆吾急忙应道,又咳嗽一声,「你问吧。」
景瑜淡然回道:「可以。」
白明喜出望外,笑靥如晨花夕月,「不用买,我想领养一只,其实我和陆警官第一次见面的那晚,是一只小狸花猫救了我,不然我根本没有命撑到巡警过来,昨天晚上我又瞧见它在街头流浪,于是想着干脆带它回家,陪着我也好。」
他盈盈笑着,仿佛怀里正抱着那只温顺的猫咪。
陆吾饶有兴趣地听他讲完,每每想起那晚的情形,他还是感到后嵴发凉,这猫的意义如此重大,他竟对其心生感激,「狸花猫啊,据说很通人性,比较温顺好养,但你可得小心一点,别被挠伤了,要是你一不小心被它抓了,一定记得要告诉我,我带你去打疫苗。」
说罢,他看着白明那不深不浅的酒窝,心中也宽慰些许,「看来你昨晚就已经收留它了,这算是先斩后奏吗?」
白明一愣,干笑着讲道:「不好意思啊,景警官,未经你允许,我先收留了它,不过我已经计划好了,要是你今日不同意,我会把它送到救助站的。」
「没事。」景瑜还是这般冷漠,随后他便关门离开了。
陆吾抿了口热水,又问道:「那它有名字了吗?」
白明托着下巴,思忖道:「它是只公猫,我想叫它太子。」
「太子?」陆吾对这名字感到纳闷,「狸猫换太子?」
白明笑眯眯道:「没错!」
陆吾也嗤声一笑,如同碧湾里那冒泡的泉眼,从他那微微扬起的嘴角,荡漾至两侧面颊。
笑容仅维持了一瞬,他便敛容屏气,威严神态立竿见影,这端正的态度与冷冽的神情,妥妥一副审讯问话的姿态。
「刚才的话题还没结束呢。」
白明笑容渐渐石化,他知道没有提前告知陆吾是自己做得不对,可他实在想不明白,陆吾为何会这般计较。
「陆警官,对不起。」白明耷拉着脑袋,好似缺水的花朵,又像是个犯了大错的孩子,在期盼得到真诚的原谅。
陆吾抬眼,瞧他这失落的样子,怒火随即烟消云散,冷峻的脸色如解冻的冰河,在春风中荡漾出层层涟漪,「这样吧,你表示表示,这事我就当过去了。」
「表示?」白明听得一头雾水,若说朋友间的表示行为,不过是一顿饭,再或者一包烟一瓶酒,饭倒是好说,菸酒这东西自己是从来不沾的,他也没瞧见陆吾碰过。
陆吾随和的语气又补充说道:「我记得你是个文学大家,经常在笔记本上写写诗什么的,你的字那么好看,不如把你上次写的那首诗,再送我一份,怎么样?」
送诗?
白明惊愕地问道:「你说的表示就是这个?」
「是……」陆吾回着,指着对面的椅子,示意白明坐下,「你不乐意?」
「不不不,我以为会是很重要的东西。」白明顺势坐到桌子的另一端,和陆吾面对着面,「上次那一首?」
陆吾勐烈点头,期盼的笑容在脸上渐渐浮现。
「上次是哪次?」白明已经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陆吾的目光始终都落在他的眉眼上,柔声回答:「就你在法院摸鱼,被我抓包的那一次。」
白明这才突然想起那一日的情形,陆吾来法院找他拿翻案文件,恰好碰到了将要工作的自己,他心中不服,极力争辩道:「我没有摸鱼,我有在认真工作!」
陆吾只是笑着看他,没有说话。
窗外骄阳似火,流金砾石。热风一过,兰花微摇,斑驳花影在纸上摩挲,白明这才察觉到了风的存在,他转过头,风抚过他的眉梢,吹得他闭上了双眼,这番悠然下,他倒是惬意万分,想来即将立秋,届时白露渐起,这首诗倒是也符合意境。
他翻开本子,观摩着上面发旧的字迹,小心翼翼地撕下后,递给了陆吾。
陆吾双手捧过,像是古时臣民去接皇帝的圣旨,他心花怒放,如获珍宝,将这纸轻轻铺平,清嗓朗声,读了出来:「露从今夜白。」
即使读完,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娟秀字迹上,「字如其人,好看。」
白明低下头,夸奖使他双颊泛红,双手摩擦着椅子腿,道了声谢。
「那我就收下了。」陆吾将这字折好,慢慢地塞进了上衣口袋。
白明若有所思道:「陆警官为什么非要这一首?是想念家人了吗?」
陆吾笑而不语,未说缘由。
白明识趣地不再追问,反而又道:「副支队长一诺千金,刚刚说收到这东西后,就不会再生我气了,以后可不许再拿此事说事。」
「好,好……」陆吾痛快应着,「但以后要再发生类似的事,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白明站起身,倒了杯水,嘴上敷衍道:「知道了,我都来这么久了,快开始工作吧,你有在沧澜路案上发现新的线索吗?」
提到正事,陆吾便一本正经,「还记得我们从富茂大厦拿回来的设计图纸吗?」
说着,他抽出一份档案外加一张软纸,放在了白明面前。
白明接过,仔细一瞧,这份档案上是柳盈在公安局录入的身份信息,他通读一遍后,倒是和吴晓提供的入职资料基本吻合,他尝试着从字里行间中找到一丝线索,可他看了许久,却依旧未能找到任何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