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在我入职了没几天后,徐腾竟然提出,要我去拐卖小孩儿,为了能让峰弟和兰兰改善日子,我答应了他们。」
卫东说得风轻云淡,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后悔做出这项决定,他的两眼空洞无神,没有一点波澜起伏。
「这就是你犯罪的动机吗?」陆吾神色不改,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他死死拉住白明的手腕,将其掩在身后。
「是。」卫东只用一个字,回答了陆吾的问题。
他的手/枪就挂在腰间,仿佛随时可以毙掉眼前的两人,但他没这么做,只是简单地勐吸了两口烟,那些不堪的记忆折磨着他大脑,只能用香菸暂时麻痹自己的神经。
卫东坦诚道:「陆吾,放下枪吧,一直举着不累吗?」
他话里有话,任谁都能听得明白。
陆吾的手/枪始终定格在卫东的眉心,手指也紧压在扳机上,似乎只需轻轻一按,这场游戏就能作罢。
卫东依旧翻云吐雾,在他刚刚说话以及来回踱步的期间,大楼已经炸到了八层。
就在这时,白明看到在卫东身后的墙面上,出现了一星红点,小点如同蚊蝇,稳稳下移动,最后缓缓停在了卫东的额头上。
白明深吸一口气,他清楚地知道那是什么。
「陆吾,问问你队里的警员,救援行动进行的怎么样了?」
卫东一扔菸头,没有碾灭火星,与正在攀升的大火而言,这点火星属实相形见绌了,「要是我算得不错的话,应该已经全都撤离了吧。」
「你要做什么?」陆吾正容亢色道。
「不做什么……」卫东耸肩摊手,「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明弟上来陪我聊聊天,现在不止明弟,你也跟着上来了,又多了一个人听我讲话,我的要求超额达成,楼下那些人的性命,我取了也没用,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让他们赶紧走吧。」
陆吾目光依旧紧盯眼前的罪犯,左手抽出对讲机,道:「周良,人撤完了吗?」
「刚刚撤完最后一名,除了有几人受伤昏过去以外,其他人均无大碍,伤员已经送去医院了,应该只是轻伤。」
周良说完,顿了顿道:「陆队,你那里现在还好吗?」
「我没事……」陆吾又问道,「防爆作业怎么样了?」
「这爆炸一环接一环,消防根本进不去,我已经安排就近工地的高空作业车过来了,应该很快就能到,等他们一来,我立刻安排人上去接你和白法官。」
「不用接了,接不到的……」卫东抢过话后,轻嗤一笑,「我既然炸断了所有的楼梯,自然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明弟,陪我待在这里吧,好吗?」
话音刚落,九楼的炸弹被轰然引爆,火球从楼层内霎时冲出,如雨水般落在地上,随着每一次的剧烈崩塌,白明都感到双腿一软,他听完卫东的柔声的请求,出了一身冷汗。
陆吾气急败坏,大吼道:「我命令你立刻停止炸弹,否则我就要开枪了!」
「你不会开的……」卫东冷冷说了一句,「除非你想让明弟死得更快一点。」
陆吾攥紧了白明的手,急声道:「你什么意思?」
卫东笑而不语,慢慢解开了外套的拉链。
白明不安地观望着,只见卫东勐然抻开外套,里面的衬衫上绑着密密麻麻的电路,长线围着他一圈又一圈,如同毒蛇般将他紧紧环绕。
「大楼所有炸弹的开关都与我的心跳连接成为一体,只要我一死,整栋大楼就会在顷刻间被夷为平地,你们也将葬身火海。」
卫东说完,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对面二人。
二人皆是大吃一惊,白明这才意识到,为什么陆吾的枪始终瞄准了卫东,而卫东却无动于衷。
「陆吾,现在还想杀我吗?」卫东轻轻一笑,抬起手点了点眉心,「顺便告诉你那狙击手朋友,他的红点晃到我的眼睛了。」
看来卫东是铁了心得要与大楼同归于尽,陆吾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场博弈最后的王牌,竟然早已被卫东看穿,他只好沉下气,无奈咬牙道:「对方身上绑有炸弹,请中止狙击。」
这回是真的退无可退了。
又一声爆炸突响,震耳欲聋,仿佛就近在咫尺,天花板上的洋灰被盪得粉碎,如落雪般掉在众人的肩头,只是这场雪并不美观,甚至还有些刺鼻。
白明大咳两声,掩住了口鼻。
陆吾高声道:「说说你加入富茂之后的事情吧,袁率说你们拐卖前都会调查那些孩子的背景,你为什么要第一个选择高平下手?」
卫东轻描淡写道:「我杀他,是因为他咎由自取。」
他的语气毫无悔改之意,甚至一想到那样的场面,他的脸上还露出了可喜的神情。
「他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给高平父亲打过工,可他却剋扣我的工钱,高平也在放学回家路上的古玩店门口,带过一帮人打过我一顿,就因为我偷了一盒兰兰爱吃的饼干。
徐腾要我去掳人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高平,我也知道他放学必经那家古玩店,所以我就在那里守株待兔,趁着某天他父亲逛店的时机,我和丁飞将它击昏,装入麻袋,让他再也见不到他的父亲。」
白明嘆了口气,认真道:「就算高平再多么可恶,多么令你生厌,那也不是你能杀害他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