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芊欲言又止,最终在陆寒江的视线下接过青梅糖,「……谢谢。」
陆寒江伸手推了推眼镜,将眼底的情绪掩藏在镜片后面,幽幽道:「不客气。」
齐芊很快就走了,走的时候脚步匆匆,套上外套时甚至连衣领都没来得及理好,仿佛身后有洪水勐兽追着她一般。
管亭怀疑他不在的时候,陆寒江一定和齐芊说过什么,不然以齐芊这些天过来的表现来看,怎么着也得上去坐坐,他试探着问了陆寒江一句,陆寒江拆开青梅糖塞进管亭口中,含着笑意低头吻了吻没能完全咬进去的梅子肉,管亭顿时脑袋里一片空白,晕乎乎跟着陆寒江上楼回家。
然而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临睡前,管亭叫住陆寒江,再次询问。
陆寒江刚洗完澡,发尾滴着水,他用毛巾随意擦了擦,含煳道:「也没什么。」
「陆先生,你告诉我吧。」管亭一把抓住陆寒江的浴巾,抬头望着他。
陆寒江嘆了口气:「亭亭,你没必要知道。」
「但她是我妈妈。」
许久后,陆寒江带他在客厅的沙发坐下,两根拇指交叠在一起摩擦几下,说:「我拜託白叔叔帮我查了你母亲。」
「白叔叔?」管亭好奇,「白先生的父亲吗?」
「是,以后你也会见到的。」
管亭心想白叔叔挺有两下的,陆寒江从他这里得知齐芊也不过才几天吧,行动效率还挺快。
他追问道:「查到什么了?」
「……你母亲她。」陆寒江艰涩道,「她有个女儿,叫魏茹水,你还记得吗?」
管亭搜索一遍自己的回忆,他脑袋里关于魏茹水的事情并不多,只有高中时期,他暑假放假才知道父母其实早就离婚,两人也早有了各自的家庭所以一直要求他住校,那年是母亲和她的新丈夫魏启正来校门口接他的,管亭住在那个所谓的新家里,叫着新爸爸,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一周,管亭便说要回奶奶家生活,自此,和母亲的联繫彻底断了,之后则是父亲时不时过来看他,直到奶奶去世,他才彻底脱离父亲。
魏茹水就是管亭生活在母亲的新家时,见过几面的妹妹。
脑袋里似乎闪过几个画面,快得管亭根本抓不住它。
陆寒江见管亭又在发呆,轻轻拍了一下管亭的侧脸,小声叫:「亭亭?」
「嗯。」管亭回过神,「我应该记得,她怎么了?」
陆寒江狠狠心说:「她生病了,需要一笔钱,齐芊的丈夫魏启正是庄生晓梦的保安,他在停车场见到了你,也见到了我。」
「……所以,她找我,是想——」
「借钱。」陆寒江道。
管亭默然。
陆寒江有些于心不忍。
十几年不见的母亲,再次愿意和儿子见面却只是想借用儿子的人脉,陆寒江自幼生活在父慈母爱的环境中,即使在高中那段叛逆期的时候,父母也对他百分百包容,所以他无法理解,真的会有母亲不爱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也或许,齐芊对管亭其实还是有爱的,只是时间沖淡了一切感情。
他正想着,身边的管亭忽然动了动,陆寒江转头看过去,正巧对上管亭直直看过来的眼眸。
「陆寒江。」这算是管亭失忆后第一次如此直接地叫出陆寒江的名字,叫得人心猿意马,但又十分正式,管亭问,「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失忆之前,我们很相爱吗?」
陆寒江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管亭讪讪道:「……不是?」
陆寒江没说话。
管亭猜测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但仔细想想其实这话早就应该问出来,也免得他自己在这里纠结来纠结去,说到底不过是一个问题、一句话的事情。
不过看陆寒江的状态,他喜欢的应该是失忆前的自己吧。
管亭喉间酸涩,他苦中作乐地想,如果是喜欢失忆前的自己……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无论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他也……也还是他嘛,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就是,有点不甘心而已。
陆寒江想通他这问题的意思,敛起一惯温和儒雅的笑容,话语中隐隐感觉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管亭,我真想——」他拖长尾音,愣是凭藉强大的忍耐力没把这句粗话说全,陆寒江嘆息一声,揉着眉心问,「所以你不愿意接受我,就是这个原因?」
管亭不吭声。
草,柳下惠都没这么能忍的!
陆寒江不装了,他摊牌了,他强硬地拉过管亭的手,按在自己被浴巾遮盖住的绝对是长佩不让播的地方,一手抚着他的下巴,在管亭陡然爆红的脸上亲了一口,「管亭,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能让我有这么大反应的只有你——只会是你。」
「陆、陆寒江你……」
「我不是齐芊,我对你好没有任何要求,也不会强行要你恢復记忆,你能恢復也好,不能恢復也罢,对我而言这不是、也构不成任何威胁,我喜欢你,只是纯粹的喜欢你,明白吗?」
管亭已经开始后悔问这话了,他试图把手抽出来,但陆寒江力气太大,他根本无力抵抗,反而因为小幅度的摩擦导致长佩画红色禁号的地方又硬了几分,隔着一层薄薄的浴巾都烫得他手心也跟着发热,「明白明白,陆先生,你先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