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更瞳孔紧缩，缓缓转身看向场内，沈云正在跟郑荣远打决胜局。


    这场比赛结束后，一直到明天下午才有沈云的比赛。


    一时之间，观赛的队员们都屏气凝神盯住场上的交锋。


    随着郑荣远回球下网，沈云3：2取胜，至今仍在热身赛中保持全胜状态。


    下一场比赛马上开始，沈云带着训练包走到旁边擦汗，为其他人空出赛场。


    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平时看队内赛，大家要么热情高涨鼓掌叫好，要么专心看球保持安静。现在却既不热情，也不安静，总有些窃窃私语声传来。


    沈云将大毛巾盖在身上，又拿起运动毛巾擦头上的汗，一段虽然小声但清晰的话倏然入耳，“他知道是今天解散吗？比赛状态似乎没受影响，难道早就收到消息？还是说，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啊？”


    脑海中像是有根弦断了，耳畔传来一阵轰鸣，此刻时轮停止，天地万物都按下暂停键。


    像是过去一个世纪，但其实也不过几秒钟，连擦汗的停顿都不那么明显。


    沈云认真叠好所有的毛巾，整整齐齐地放进训练包内，随后背上包离开了训练室。


    吕更视线扫过，又看向秦飞羽，几次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跟秦飞羽说一声，让他去看看。


    纠结之间，场上的比拼进入白热化，高球与杀球的对决引起围观队员们的惊呼。吕更暗自摇摇头，不再去想其他的，专心看高予乾处理高球的破绽。


    ……


    推开房间门，关上，进入属于自己的完全封闭的小空间后，沈云失去了所有力气滑坐在地板上。


    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真到了这一天还是难受，心口的闷痛，像是要窒息。


    十二年，十二年了，他以前从来没想过，与八一的缘分竟只有十二年。


    慢慢将头埋在臂弯里，此刻好像只有蜷缩起来才有安全感。


    这些年在八一队的时光，一幕幕划过，那些一起训练、一起比赛、一起跑步、一起吃饭的日子仿佛还是昨天。那些从教练口中说出的“一万米”，那些食堂餐盘里多了的西瓜，那些出征时送到他手上的花……


    因为用力而咬破的唇角，渐渐弥漫开的铁腥味，和着眼泪一起，埋葬了十二年的岁月。


    有怨吗？有。


    为什么？为什么是今年？


    难道真的是天意吗？


    偏偏是今年，偏偏奥运会延期……


    到最后，他这个被称为八一少帅的擎旗人，都还没来得及为八一带回奥运金牌。


    圣杯也没有带回来……


    如果奥运会不延期，如果还能撑一撑，如果……太多如果，可是没有如果，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八一，他拿再多冠军，都不会算作八一的冠军了。


    压抑的呜咽声盈满内室，是受伤的狼崽子没了家。


    凌源收住准备敲门的手，沉默着侧身靠在墙上，双眼失去焦距。原本他想过来陪着他安慰他，现在看来，让他自己舔舐伤口会更好。


    总该有段完整的时间，留给他，留给他的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