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真染血的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刺骨的寒意顺着膝盖蔓延。她盯着萧云嫣绣着金线凤凰的裙摆,突然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铁锈般的苦涩:\"贵妃娘娘口口声声指责奴婢魅惑圣驾,可这后宫之中,真正藏着两副面孔的人......\"
\"住口!\"萧云嫣的鎏金护甲擦过陆真耳畔,带起几缕青丝。陆真却猛然抬头,露出锁骨处三道狰狞的抓痕,伤口还在渗血:\"半月前御花园那场戏,娘娘亲手将长广王殿下送的玉佩塞进我怀中,又在皇上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您说,这究竟是为了护着殿下,还是想借皇上的手除掉眼中钉?\"
殿内死寂如坟。高湛握剑的手微微发抖,而皇上望着萧云嫣煞白的脸,龙袍下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陆真却突然挺直脊背,带着血渍的额头重重叩地:\"奴婢斗胆谏言!贵妃娘娘以辅佐长广王为由,实则利用陛下的宠爱为他铺路!\"
\"放肆!\"萧云嫣的金鞭狠狠抽在陆真背上,血痕瞬间浸透单薄的宫装。陆真却倔强地抬头,嘴角勾起一抹血痕:\"巧儿不过送了块玉珏给长广王殿下,就被娘娘活活打死。\"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您以为她只是个普通宫女?可她临死前攥着的,是楼太后的密信......\"
萧云嫣踉跄后退半步,凤冠上的珍珠簌簌掉落:\"你......你胡说!\"
\"我胡说?\"陆真猛地扯开衣襟,胸口赫然贴着半张烧焦的密函,\"这是从巧儿指甲缝里找到的。她明明是楼太后安插的眼线,却因为爱上殿下,想送出这块玉珏示好。\"泪水突然夺眶而出,\"娘娘,您当真以为,打死她就能掩盖一切吗?\"
高湛手中长剑\"当啷\"落地,发出清脆的回响。陆真转头望向他,眼神里满是悲凉:\"长广王殿下,您可知巧儿临终前,还在念叨着您最爱吃的桂花糕?\"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她不过是个痴心妄想的傻姑娘,却因为娘娘的嫉妒,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够了!\"皇上突然拍案而起,龙袍下露出半截与陆真玉佩契合的残片,\"萧云嫣,你私藏前朝秘宝残片,意图谋反,当真以为朕一无所知?\"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当年陆家满门抄斩,朕就该想到,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
萧云嫣瘫倒在地,凤冠歪斜,眼神涣散。陆真望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贵妃,心中却没有半分快意。她转身时,瓷印在暗处泛起微光,映照着满地狼藉的碎瓷——那些曾经精美绝伦的琉璃,就像这深宫里的人心,一旦破碎,便再也无法复原。
高湛冲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陆真,却被她轻轻推开。她望着殿外阴沉的天空,低声道:\"长广王殿下,巧儿坟前的野菊开得正好,您......该去看看她了。\"说完,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一步一步消失在雨幕中,只留下满殿的狼藉,和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