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见孩子脸色好些,即刻喜开颜笑,抓着李汀南的手,边往里塞银子边叫女菩萨。
李汀南摆摆手:「我不收二位的银两,只求二位在外说是一位江湖郎中救了宝儿。」
丈夫一副瞭然与心的模样,煞有介事地行了个揖礼。
她又叮嘱夫妻二人早些带宝儿去凉州瞧瞧,而后便提着一口气走到门外。
妻子在室内小声地问:「女菩萨刚才是什么意思呀?」
丈夫亦小声地答:「女菩萨是偷偷下凡的,还没玩尽兴,只怕老天将她抓回去呢。」
「那我们可得替女菩萨守好秘密!」
李汀南心下漾起一阵异样,上一世总被人骂毒妇妖后,被叫作菩萨倒真是头一次。
她吸吸鼻子,空气中总有一股淡淡的松木香。
不过此刻倒有比松木香更重要的事情,「金风,再去开间房。」
……
门窗紧闭的屋内充斥着药香,苏琪替自家主子换下被血浸湿的绷带,嘴上埋怨道:「主子您真是的,一听见李姑娘不见了,好似丢了魂一样,便什么都不管了。刚刚只是金风来请,您便屁颠屁颠的去了……」
话未说完,被苏宇一记暴栗打断了。
「聒噪,李姑娘以后亦是侯府的主子,本侯关心关心她不应该吗?」
苏琪手一顿,硬着头皮将手下的绷带包扎完。他眼中泪花闪闪,自家主子真是铁树开花了,反倒使他有些不适应。
苏宇瞧着那绷带上祥云式样的暗纹,不免好奇:「这用的什么给本侯包扎的?」
「小的不知」,苏琪顿了顿,「小的昨夜去找主子时,李姑娘已经替您包扎好了。」
「扔了吧。」
话音刚落,苏琪还未来得及应答,便听自家主子又改口道:「等等,洗干净后收行囊里吧。」
察觉到苏琪诧异的眼神,苏宇咳了一声,给自己找补道:「本侯瞧这暗纹还挺别致,等回了侯府,准备照着样子做一匹。」
苏琪低头瞧着暗纹,惊诧道:「侯爷,这样花纹的布料咱们也有!和圣上今年赏给您的那匹南锦一模一样。」
苏宇眉心紧锁,南锦每年产的不多,他知道圣上给太后、皇后各送了两匹,又顾念着自己整日奔波赏了自己一匹。
苏琪勐地一拍脑袋:「小的曾听闻太后极喜爱李姑娘,宫中有什么好东西都少不了李姑娘一份儿,估摸着这是太后赏给李姑娘的。」
苏宇捏了捏鼻樑,「那更要收着了,回京后将府里那匹南锦给李姑娘送去。」
而后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嘱託道:「今儿不用晚膳了,夜里记得留扇窗户。」
苏琪应声称是,算算时间,圣上的信也该到了。
「还有,去查查李姑娘的经歷。」
……
凉州的天也是怪得很,傍晚的天阴沉沉的,不想晚上倒出了月亮。
李汀南见月色入户,窗外如积水空明,反倒起了兴致,赤着足走到了窗前。
掌柜的一直没有回来,店小二见了她拔腿就跑,后院的柴门后也没有被打开过。
倒是一个难得的寂静的夜。
她手中摩挲着一把小巧的玉笛,耳边响起男人在暮色中的话语,「李姑娘可曾听说过隼卫?倘若姑娘有所求,吹响这笛子便是,隼卫会倾尽所能帮您,权当是在下的赔礼了。」
她自然晓得隼卫,那是苏宇呕心沥血建立起来的暗卫营,后来经过不断发展,成为他手中足以颠覆皇室的底牌。
上一世她携幼子登基,没有人敢出来反对,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苏宇也是保皇党。
当时李汀南觉得奇怪,凭着苏宇的权势,就是将她和幼主囚禁起来,自己登基称帝都没人敢说个不,但苏宇好似没有这个想法一样,在丞相位置上老老实实坐了十多年。
她轻嘆一口气,她确实琢磨不透苏宇的心思。
石英不知何时立于她身边:「李姑娘。」
李汀南道:「可是我将你吵醒了?」
石英摇摇头:「李姑娘多虑了,我与小妹常居无定所,所以睡眠浅些。」
李汀南轻轻颔首,冷不防地问:「石姑娘日后想要做什么呢?」
石英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等姑娘到了京城,把我的工钱结了后,我就去给小柒治病。」
「石姑娘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石英眉头轻蹙,沉吟片刻,将头抬起,有些不好意思:「姑娘是问我?」
李汀南点点头,石英眼神中好似燃起了熊熊烈火,发出的声音却是克制的:「听闻西南的宁都督麾下在编一队娘子兵,给小柒治好病后,我就去参军,就去杀敌,把那些杀我血亲的畜生全部赶出去!」
李汀南这才知道石英的身世,原来是西南战场上的遗孤。她有些歉意,本想安慰几句,出口的却是:「穷且意坚。」
二人异口同声道:「不坠青云之志。」
李汀南瞧见了,石英眼中燃起的不仅是烈火,更是永不熄灭的光亮。
石英问:「李姑娘呢?」
她口气淡淡:「我这一世,只求在乎的人余生无忧,旁的倒是一分不求。」
石英摇摇头,「姑娘是个好人,对陌生人亦会出手相助,所求自然皆会有回应。」
黑夜中好似传来了飞鸟过境的声音,再回头,只瞧见中庭地白树栖鸦,她晃晃脑袋,许是自己疑心太重了。<hr>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