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手指在她眉眼间不断滑动,声音中听不出一丝喜怒。
「你这双眼睛,最是肖玉娘的。」
李汀南垂着眸子,溢出一滴泪来。
见此,太后将她搂入怀中,「玉娘!哀家的心肝儿!」
两人不知真情还是假意,在这青帷中相拥而泣。
不知是哭早逝的玉娘,还是哭回不去的总角。
太后按按眼角,往她头上插了支步摇。
李汀南直起身来,伸手要去摸那步摇,被太后拦住,冰凉的护甲碰上手的剎那,引起身体的一阵战慄。
「这与玉娘那支是一对的,玉娘瞧见了,也只会开心。」
这是拿孝来压她了,李汀南微微颔首,一连说了不少好话。
左右的人都是人精,见状又说了不少逗乐的话,直教两人破涕而笑,好似刚才的事情不曾发生。
清脆的鸣鞭声响起,编钟空灵的声音在宫殿上空迴荡。
皇帝来了。
众人皆行大礼,山唿万岁。
一双皂靴停在李汀南面前,那人稍停几分,将她扶起。
「平身吧。」
而后头上勐地一轻,那簪子已藏在江初渡宽大的衣袖中了。
李汀南看的真切,太后给她的是一支金凤出云点金步摇,是皇后才能用的规格。
太后自然也瞧见了,但仍然笑的合不拢嘴,江初渡亲自扶起了李汀南,这可比一支金凤簪带来的殊荣要大的多。
她忙招唿道:「汀南,快给圣上倒杯酒。」
江初渡仍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接过酒杯后,倒也不喝,只是那在手中把玩。
明月已然高悬,撒下一地银白。
一身材浑圆的男子端了杯酒,一边说着祝酒词一边对着江初渡敬起酒来。
江初渡转着酒杯,「张尚书好事将近,这酒应该是朕敬你才对。」
张芒逆怔了一瞬,太后忙出来打起了圆场:「你又做什么荒唐事了?丢人现眼,还不快些下去。」
江初渡道:「张尚书留步。」
张芒逆脚步一顿,忙跪在地上:「圣上息怒!圣上息怒!」
「朕无怒可息,只是朕记得,曾赏给小南一支血玉海棠簪……」
江初渡话还没说完,张芒逆便两手将血玉簪奉上,「丽娘不懂事,不知这物如此贵重,还请圣上和李姑娘息怒。」
江初渡摇摇头,「这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小南大度,自不会与你计较,你与你那丽娘。」他顿了顿,转了个话头,「前线战事吃紧,倒不如缴些军费,也算好事一桩。」
李汀南几不可见地翻了个白眼,打着她的名号去要军费,还真是江初渡能干出来的事。
张芒逆点头如捣蒜,抹了把虚汗回到了位置上。
身后有一侍女打扮的娇娘,将手柔若无骨的放在他肩上,却被他一把甩开。
太后问过左右,简单了解下事情经过,朝着江初渡笑道:「看到皇帝对汀南如此上心,哀家也算安心些了。哀家老了,这会儿子也困了,就先回宫了。」
众人忙起身行礼,恭送太后离席。
看着太后的仪仗消失在转角,李汀南道:「圣上若下次再要演戏,倒不如提前告知汀南一声,汀南也好配合圣上。」
江初渡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冲右手边道:「朕身旁还有空位,宣平侯来把这空位填了。」
苏宇倒也不客气,摇着骨扇,便坐了过来。
江初渡笑着将那酒杯递给了苏宇,「朕赏你的。」
苏宇一饮而尽,道:「谢主隆恩。」
李汀南在一旁瞧着,总觉得苏宇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想起白天的猜测,若是江初渡亦重生而来,那扳倒太后,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她抿抿唇试探道:「圣上,小女近日听闻宁将军要和狄戎开战?」
江初渡瞧了她一眼,「这是宣平侯的主张。」
是苏宇?可是她那日试探过,苏宇并不记得上一世的事情。
若是苏宇骗她,那骗她的目的在哪里呢?
李汀南说服不了自己,只得继续发问:「小女前些日从凉州回来,路上听了不少真真假假的奇闻,倒不如说与圣上听听,也好甄别一下真假。」
江初渡摩挲着那块雕着百合花纹的玉佩,点头道:「讲。」
李汀南清清嗓子:「小女听闻,朝廷要与犬戎互市了?」
江初渡笑着摇摇头,「哪听的假消息,真是闻所未闻。」
李汀南刚想舒一口气,便听见啪的一声,闻声瞧去,原来是苏宇那柄骨扇掉到了地上。
江初渡笑容更甚:「瞧见了吧,你这消息太不可思议,都把朕这见多识广的宣平侯给镇住了。
李汀南见江初渡毫无异常,颓废的低下了头。江初渡并非重生而来的,那她扳倒太后的计划便要徐徐图之了。
苏宇低头捡起骨扇,隐在暗处的眼睛闪着莫名的情绪。
李汀南,你是不是也回来了?
第16章 出嫁
中秋过后的第二天,一则消息在世家间传了起来。
那臭名远扬的宣平侯苏宇,竟提着一对大雁,叩响了李尚书的大门。
众人翘首以望,都在等着看苏宇被李尚书轰出去的场景。
有人摇头:「宣平侯好歹是个侯爷,李尚书应该会给他几分薄面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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