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湖点点头,一副瞭然于心的模样,復又问道:「圣上您的脚……」
江初渡顺势看去,明黄的裙裾上满是泥浆。下午在躲避追兵的过程中,不幸从山崖上滚落,好在被横斜出的树枝拦了一下,但仍是摔得右腿动弹不得。想来是摔断了骨头。
「不碍事,还能走。」江初渡说罢便一瘸一拐地朝洞外走去。
刘青湖点点头,而后半蹲在江初渡面前,「圣上,多有得罪。」
江初渡倒也没有坚持,停下脚步,重心略微前移,一言不发地趴在了刘青湖背上。两人都没有提及苏宇,但又不约而同地加快了动作,只为一会儿还能再为苏宇跑一趟。
待江初渡趴稳后,刘青湖足尖勐地一使力,犹如离弦之箭,朝护国寺飞去。
……
别院的地牢不知曾做什么用处,牢房内林立着斧钺、刀、锯、钻,以及角落中用炭火煨着的铜格子。
李汀南知道,那些都是上刑用的刑具,尤其是那铜格子,乃是用来行炮烙之刑的。
押她进来的士兵察觉到她的目光在刑具上游走,出声调侃道:「侯夫人不用害怕,这刑具向来只用在不听话的人身上,想来是不会伤到夫人的。」
这话说的火药味儿熏天,想不让李汀南的注意都难。她抬眼望去,见那士兵虽长得剑眉星目,一表人才,但却实在想不起来两人有什么宿怨。
那士兵仿佛看透她心中所想,「夫人不认得我了?」
李汀南乖乖点头。她实在不记得曾经见过这位士兵。
这一下又不知道踩中了士兵哪根尾巴,只见他好似炸了毛的小猫,脸上写满了愤怒,「夫人贵人多忘事,那便不认得吧!」
哪来这么大脾气?真是怪事一桩。
李汀南冲着前边那个头髮丝儿都竖起来的士兵,翻了个白眼。
第67章
地牢内终日点着烛火, 李汀南无法根据昼夜来判断时间,但好在牢内的伙食来的格外准时,一日三顿, 比山头打鸣的公鸡还要守时。
出人意料的,李汀南这几日过的格外舒心,一是因为自己还活着, 二是张芒逆还留着她, 那便证明还未捉到苏宇和江初渡。
由张芒逆对她好吃好喝供着的态度,又可证明苏宇和江初渡不仅没被捉到,处境还十分的安全。
江初渡安不安全她不在乎,毕竟依他二人的交情, 江初渡就是活着, 也不一定会来救她。
但如果活着的是苏宇, 那就不一样了。
她确信,只要苏宇还活着,就必然会有踏破叛军的那一天。也许这信任有些莫名, 但李汀南就是这般笃信。
李汀南住的这间牢房, 位于地牢最深处。黑铁打造而成的栅栏坚不可摧, 足有小臂那般粗。还有脚上和手上戴的镣铐,如果她没认错, 应当是玄铁打造而成。
不知道的, 还以为这地牢里关着的, 是个武功多么高强的人。李汀南思索好一番, 也没想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威胁足以让张芒逆这般防她。
牢内条件简陋,唯有地上的枯草铺了两指厚, 躺在其上算不上难受, 却也绝对称不上舒适。
她忽然有几分庆幸, 从溴隐山下来时,为了保证行驶的速度,仅仅带上了苏琪,而没有让玉竹金风一同前往。这日子她过的下,玉竹金风倒不好说了。
想起苏琪,李汀南却不知道他被张芒逆关在了何处。她这样武艺不精的人都被张芒逆如此提防,更不要说苏宇的贴身侍卫了。
不过说来倒也奇怪,张芒逆这些天却未曾来地牢审问她,就连应当要走的流程都没有走。
奇怪奇怪,带着一脑袋的疑惑,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
如此这般,在地牢中数着时间,不知又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
这些天来,除了吃饭时能见到那个小士兵外,再见不到一个活人。
李汀南也好奇,为何每次下来送饭的都是这个小士兵。
她向来不是个忍得住的主,好奇了便要付诸行动。几番打听,都没从小士兵口中套出一句有用的消息。
就这般数着饭过了小半个月,李汀南越发觉得小士兵熟悉,那嘴角常常勾起的讥笑,那时不时发出的冷哼,像极了一个故友。
但她三番两次,旁敲侧击,就连小士兵姓什么都没问出来。
这使得李汀南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变故来的一向突然,这夜勐然降了温,地牢内冷如冰窖。
地牢内除却一层两指厚的枯草外,什么御寒的衣物都没有。作为一个俘虏,李汀南自然不指望有人给她送些御寒衣物,只好在牢内带着镣铐原地踏步,试图让身体暖和一些。
越蹦跶反倒越觉得冷,她索性蜷缩在角落,拥着自己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却见地牢那头火急火燎赶来一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那送饭的小士兵。小士兵跨进牢内,随手朝她扔下一床厚被子。
而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士兵,则抬来了两三个火炉。
火炉烧的极旺,远远看去只见通红一片,不时还会发出啪的响声。在这寒冷的秋夜,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李汀南依偎在火炉旁,慢慢止住了不停战慄的身体,不由感慨,「今年的秋天还真是冷哈。」
小士兵又冷哼一声,脸上带着几分熟悉的轻蔑,「今年的第一场雪已经下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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