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封之蓝说:「龙仪,你家饮水机我用不来。」
「笨的很。「龙仪眼睛还停在屏幕上,身体已走了过来。她走到封之蓝面前,按了保温再按烧水,又从口袋里掏出个遥控器,塞到封之蓝手上。
「要是没烧开,你用遥控再试一次。」
「所以你能烧水啊?」封之蓝又开始积蓄怒气。龙仪还是盯着屏幕,她说「求求你」,眼睛看着相声演员,嘴也是朝着相声演员说的。
封之蓝想把电视砸烂。她不想陪玩了。她说:「我明天就走。」说着重重关上门,钻进书房,打定主意明早六点就去街头流浪。
电视机没声了,接着龙仪敲门。封之蓝把头埋在被子里,更不愿出来了。
书房门一推就开,龙仪问:「你生气啦?」
显而易见的事实。
龙仪又问:「你水电费交了三个月,你住几天就走了,你不是亏了吗?」
「亏了也比被你气死好!」
「不气不气,」龙仪说,「我烧水给你喝好不好?」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封之蓝气急:「水是我烧的!」
「你烧的?谢谢啊。」
龙仪立刻接水喝了一口,好烫,差点儿烫掉舌头。她说:「这水烧得真挺好喝的。」封之蓝当下杀了龙仪的心都有了。
「我今天晚上就做梦暗杀你!」
封之蓝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死死的,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子沖。好死不死,龙仪跟看不出人情绪似的,轻飘飘来了一句:「封之蓝,你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封之蓝的肺管子,直接爆炸!
狂喜
封之蓝控制不住,她原地暴起:「龙仪,有本事就来打一架!」
「好啊。」
封之蓝带着她的精神体就一个上勾拳,龙仪稳稳接住,说:「就你这小树枝,风一吹,叶子全散了。你是不是不行啊?」
「不是树,是竹子,竹子好不好!」
「这两种有什么差别吗?」龙仪说,「反正都不会动。」
……
封之蓝数不清这是龙仪今晚第几次踩爆她的雷区了。她累,真的累坏了。龙仪的精神攻击很强,龙仪的垃圾话又是一重精神污染。封之蓝应付得疲惫不堪。
一觉睡到天大亮,封之蓝爬起来去冰箱找吃的。龙仪休假期间,无事必要下午一点才起床,早餐由封之蓝自行解决。
冰箱里,菜黄了,饭馊了,肉没放到冰冻层血水流了一冰箱,惨不忍睹。龙仪会做菜,且算得上擅长,按理说不该如此。但封之蓝打开冰箱,还是感到一种扑面而来的荒凉。也就在这时候,封之蓝会对龙仪产生难得的同情。
还会觉得龙仪有一点孤独。
不是没有揣测过龙仪长期租房的原因——方便和对象同住。但封之蓝来了,这种揣测的可能性因房子里的种种迹象彻底归零。四处遍布着单身气质,贴身衣物常从奇怪的角落搜出。光这一点就足以印证,龙仪不止没有对象,朋友也少,否则怎会容忍内衣放在客人随意就会走到的地方?
随意叼了一个还未烂透的西红柿,封之蓝骑上自行车去商店领粮食,再将领回来的东西作为负重拎着跑回来。回来龙仪已经醒了,在卫生间里刷牙。
「你起得真早。」龙仪说。
「没办法,生物钟就是这样,习惯了。」
封之蓝把吃的分类摆好。米装进米箱,油放进储物柜。土豆这样的根茎食物放到悬空的橱柜里避免受潮,叶子菜则要尽快吃掉。
「我今早一直在做梦,眼睛想睁又睁不开,」龙仪说,「我听到你出门的声音了。你去做什么了?」
「我领这些回来了,大姐,」封之蓝说,「不然这些是我凭空变出来的吗?」
「好吧,我还以为是我昨晚拿回来的。」
「你昨晚什么都没拿回来!我还被你锁在屋外锁了好久,本来是你没带要是出门,我把钥匙送给你之后,还是我被锁了!你昨晚不是要提前回来吗?你到哪里去了?」
龙仪微微皱了眉头,她说:「我去找颜如珏了。」
「哦,约会啊。」
「什么约会?」龙仪哭笑不得,「我不约会,没人和我约会。」
封之蓝对龙仪的话,信一半不信一半。在龙仪的身上,她吃了太多亏了。天晓得世界上为什么要出现龙仪这么一个人专门对付封之蓝?
她打算得很好:必要盘问出龙仪的感情状况。倘若龙仪真有了恋情,她就立刻搬出去,绝不做感情的电灯泡。毕竟非同有情侣的一方挤一起,多少显得不够懂事。
「龙仪,你要是谈恋爱了,我就搬出去。」
她不懂她的语气既可以是体贴,也可以做另一层解读。龙仪说:「我没谈恋爱。」封之蓝则说:「我不会打扰你谈恋爱,现在是,以后也是。」
龙仪问:「你说说我和谁谈恋爱了?」
「有那个倾向。」
封之蓝不敢把话说得太死,她也只是猜测。龙仪却想着别的事。近日来她总按耐不住要和别人倾诉过去的欲望,颜如珏是第一个,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下一个。紧闭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不会只说一个字,流泪的眼睛也不会只流一滴眼泪。她意外收到了结婚请柬,邀请人便是那位老哨兵。龙仪收到当真吓了一跳。请柬没有写龙仪的名字,龙仪疑心是批量寄送时不小心勾选了自己,决心不做回应。未料到前女友居然自己找到龙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