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哭了?」杨乃宁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沙丽大哭:「杨乃宁,你混蛋!」
她顿了顿,哭得更伤心了:
「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尴尬?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啊!不要脸!臭流氓!」
留下
美丽的女孩儿双肩颤抖着,抽噎一声接着一声。杨乃宁不知怎么办才好。她不是不会安慰的人,可是面对沙丽,她知道自己是被讨厌着的。
「呜……呜……」
这份伤心显然没那么容易止住,沙丽抹了一把脸,泪眼朦胧。「你站在这儿干什么?你不知道往哪儿走吗?」她怒吼。
杨乃宁无奈地笑了笑,但她也不想往沙丽家走。「我可以等那个夜哨走了再离开,我不会打扰你,你放心。」
杨乃宁顿了顿,小声说:「哭久了,眼睛会难受。」看见沙丽哭,她的心上就和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沙丽又揉了一把脸,杨乃宁意识到,沙丽差的可能是纸巾。她摸了一下包,坏了,她还真没带纸巾出来,放在口袋里的只有一块自己常用的手绢。沙丽会嫌弃。
杨乃宁拍了拍肩上的灰,又用手帕擦了几下,再用手蹭了蹭。确认足够干净了,杨乃宁半蹲下来:「我没带纸巾,你在这儿擦擦?」
沙丽用力吸了一口气,却没有靠上来。她定定看着杨乃宁。
「是不太卫生。」杨乃宁讪讪的。她手里还拿着手绢。
「笨蛋!你不会把手绢给我吗!」
杨乃宁苦笑:「我用过的。」但是沙丽拿过去,擦了一下脸。「我会帮你洗干净的,」她小声说,「我会送你一条新的!」
她用手帕捂着脸往楼上走了,杨乃宁呆了一会儿。楼道里的灯暗了。
「你今天好烦啊!叫你过来啦!」
灯又被沙丽喊亮了,杨乃宁往楼上走,两条腿都不是她的了,她走得很慢。那扇打开的小门里起初是黑色的,之后亮起了暖黄的光。她忐忑地走进去,仿佛是第一次来。沙丽在洗手台前洗脸,那方手帕挂在旁边的架子上,水已经被拧干了。
她走到沙丽身后,沙丽从毛巾里抬起头,正好从镜子里看着她。这时候好像必须说些什么。杨乃宁想了想,开口却是笨拙的一句:「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沙丽没好气地说。
「对不起。」杨乃宁低头。
沙丽哼了一声,放走洗脸盆里的水,转身去了客厅。杨乃宁一动不动,她想自己难道又惹沙丽生气了?可她也没做什么呀。
「你这样子真像个孬种!」
沙丽从橱柜里扯出一大床被褥,扔在沙发上,这反弹力让沙发上的手织抱枕都跳起来了。过了一会儿,沙丽又扔出一套床单和被套。杨乃宁觉得实在不好让沙丽继续动手。她来到客厅,主动上手收了起来。沙丽瞥到她,撅起嘴不说话了,眼睛还是红的,人气鼓鼓的。
杨乃宁打开被套拉链,将被子的两角塞进另一端,再提起来抖了几下。被子顺滑地钻了进去。虽然不是常年行军的人,杨乃宁做家务的习惯却不差。她很快收拾好了一切。沙丽还看着她。
「对不起,」她直视沙丽的眼睛,慢慢说,「麻烦你了。」
「……忽然这么正式干嘛。」沙丽别过头,她抓了几下自己的头髮,很不自在。杨乃宁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她在沙丽面前总是不知该做什么,她太珍视她了。
这沉默没有持续太久,沙丽开口:
「你知道她最近在做什么吗?」
这个她很好猜,盛毓潼,杨乃宁知道,却不能告诉沙丽。杨乃宁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沙丽捂住耳朵,嫌弃地说:「又来!」
「我知道她的动向,只是涉及到保密条例。」
沙丽缓缓放下手,面露尴尬:「保密条例啊,我知道的。不好透露就不透露吧。」她理亏,又实在想打听一些,蚊子哼一样冒出下一句:「另一个呢?」
史薇啊,杨乃宁想了想,到还真能提一下。
「骷髅军团在和另一个军团做战前拉练。我只能说到这里了。」
沙丽瘪瘪嘴:「这时候做拉练,多容易受伤啊,史薇还是强势到不近人情。」沙丽又看着杨乃宁:「我没有说军事联赛的意思!」
「嗯,」杨乃宁平復好心情,「联盟总部失守还是挫伤了军团的锐气,能通过这个方式提升些士气也好。」
沙丽出神了,她呆呆看着窗外,过了很久很久,才说:「总之,她俩还是要小心一点才好。」她低声说:「等到了春天……」
等到了春天,联盟就要发起反攻了。为此他们已经蛰伏和忍耐了太久。来自前线的残酷影像再度浮上杨乃宁的心头。有的人她认识,有的人她不认识,可都让她不忍心看下去。战争啊,你为什么要用一个个人的受难来结束你的存在?
「等到了春天。」杨乃宁重复了一遍。
等到了春天,一切都会改变,所有的准备都会值得。他们已经等待太久,渴望太久,并且为此付出太多。
杨乃宁忽然想到,盛毓潼大概还没告诉沙丽,在总部发生了那一系列残酷的事。但一个战士的本能总能让她做出最精确的判断。沙丽有挥之不去的忧愁。望着天上的月亮,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浓重的思念。
「等到了春天,一切都会变好的,沙丽,我向你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