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帮乌合之众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逃不掉。
「姐!」何思齐一个箭步沖了过来,他开过枪, 应该还使用过□□, 身上有股难以形容的味道,他飞快检查了一下粟桐的状态, 最后判断只是极轻微的脑震盪,其它皮肉伤更不要紧,休息一周又能生龙活虎。
何思齐考上武警之前读的是东光医科大学,虽然只上了一年就「不务正业」, 但武警系统也是个相当磨人的地方, 何思齐的专业很多时候会派上用场,导致他经常挑灯夜读,比在学校还要认真不少。
救护车还没到, 何思齐先用棉签帮粟桐清理伤口, 撑过刚刚那段时间,粟桐的晕跟噁心感增强到一定程度就稳定了下来, 走路有点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 全身上下到处疼,可也说不清具体哪里疼, 其它就没什么了。
「姐,」何思齐下手颇重,「电话里一片枪声的时候我连你葬礼上要说什么话都准备好了。」
粟桐:「……」
何思齐又道,「要不我写好稿子,过两天你来家里,我先读给你听,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我还能修改。」
粟桐毫不领情,「指不定谁死在前面呢。你这学白上了,清理个伤口需要把病人的脑袋捅穿?」
何思齐小粟桐近一轮,在粟桐记忆中他就是家里的熊孩子,五岁就会把脑袋卡进栏杆,六岁狗嘴里抢骨头,七岁上了小学作业不写,卷子乱藏,皮的一点都没出息。
好起来同仇敌忾,只是大部分时间都看对方不顺眼。
「你脑袋都磕破了,当然碰一下就疼,老实点,不然我回家把这伤说得添油加醋,看我爸不教训你。」何思齐手上的动作其实非常利索,很快就把伤口处理干净,又用碘伏做了基础消毒。
粟桐盘腿坐着,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她跟何思齐时常过不去,甚至每次交锋都会把家长牵扯在内,只是后来老何成了粟桐的直属上司,何思齐要是告状就会牵扯到公事,他是熊,可不想害人,近几年也就是逞口舌之能,不会真的捅粟桐两刀。
「姐,你那副队呢?」何思齐被他队长打发来照顾伤员,周围的事情都不需要他管,所以现在有时间在这里跟粟桐唠嗑。
何思齐问的是穆小枣,他之前在木天蓼小区跟穆小枣照过面,想必何叔在家也说过这件事,譬如,「粟桐换了个新的副队长,人乖巧又有能力」之类的,所以何思齐才想着问一问。
「在医院躺着呢,」粟桐终于从老僧入定的氛围中脱离出来,她嘆了口气,「我们刑侦一队如此多灾多难,你说是不是何叔的原因?」
队长是何铸邦选得,副队也是何铸邦选得,现在一个要在医院呆两三天,另一个估计也要呆两三天,这要不是何铸邦的原因,粟桐都觉得奇怪。
何思齐自动忽略掉粟桐埋汰自己亲爹的话,只问:「你跟副队都进了医院,那现在刑侦队的工作由谁主持啊?」
「局里会安排,再不济还有何叔,你别担心这些有的没的。」粟桐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走到一辆车前,「这是小枣儿——就是我副队的车,取证完你帮我找人修一修,钱我会出,速度要快,活儿要好。」
车没有粟桐想像中那么惨不忍睹,主要是窗户碎了两块,右侧车门和后备箱有两个撞出来的凹坑,另外还有点血,其它地方还行。
「行,」何思齐点点头,「等你出院的时候我保证车也开到。」
在粟桐的眼里,何思齐满身缺点,倒是有一样跟她差不多,不轻易承诺,答应过的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当然,修一辆车而已,不需要何思齐爬刀山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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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车祸的区域离第一人民医院更近,粟桐晕乎乎躺在救护车上被带走时,还以为自己肯定会被送进一院,结果等她睁开眼睛,熟悉的摆设熟悉的人,甚至还有熟悉的香气,穆小枣正坐在床边观察她,粟桐差点吓得重新厥过去。
「因为你们造成的连环车祸,去第一人民医院的路被暂时封住,急救车只能绕一圈就近来了三院,」穆小枣一看见粟桐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我听说你死活不愿意来三院,还跟人说这里有你的仇人,遇见了会死?」
粟桐:「……」
是真的想死。
穆小枣没有咄咄逼人,她轻「哼」了一声,又道,「你的伤不重,医生说三天时间就能逐渐恢復,痊癒也只需要一个星期,算你没有违背诺言。」
粟桐的心欢快地跳动着,她随后将被子拉到眼睛底下,得寸进尺,问穆小枣,「那车……」
「车撞坏了也是难免,你我事前都有心理准备,」穆小枣见粟桐一副「你不原谅我,我就闷死自己」的表情,被气笑了,「你真觉得生死关头我在乎一辆车更甚于……」
「你」。
这个「你」字在穆小枣的舌尖上拢住,她鬼使神差的没能说出去,像是怕粟桐听见了误会,又像是怕自己听见了误会。
粟桐睡了一整天,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脑袋里的晕乎乎跟噁心还有残存,肚子也饿,竟一时忽略了穆小枣这点异常,只觉得副队似乎话没说完,随后肚子一阵「叽里咕噜」,粟桐有些不好意思,直接把头闷进了被子里。
「……给你买了粥,」穆小枣拍了拍旁边的饭盒,「上午送来的,应该还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