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纱是个隐藏身份的好东西,但也只能在室外派上用场,进了室内怎么办?顶着别人异样的眼神死活不肯将面纱摘下来?这样做也肯定会引起怀疑。
第240章
原本是穆小枣在担心粟桐, 几句话说完,就变成了粟桐担心穆小枣,还不仅仅是担心, 粟桐怕小枣儿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 为了手上的案子能取得进展,还是要冒险接近卫立言。
其他倒无所谓, 粟桐深信很多情况穆小枣都能应付,她害怕的是卫立言那副似乎有点儿精神疾病的脑子,一个精神病人, 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要做什么,卫立言的行为完全不能以逻辑来推算, 而自己与小枣儿偏偏活在逻辑之中。
粟桐又道,「据我推断,法老出现之后,卫立言就会立刻赶来良妲村……最晚也就是今天黄昏。考虑到法老一行人舟车劳顿, 会议应该推迟到明天, 卫立言如果要採取行动也会安排在明天。到时候所有人在祠堂内部聚集,大门一关,里面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 小枣儿你不会是想混在里面端茶倒水吧?」
良妲村现在是东道主, 祠堂内参与会议的这些人警惕性都非常高,他们不会允许任何一方势力带大量保镖进入祠堂内部。
而会议结束的时间不定, 有可能只需一个小时,也有可能四个小时甚至八个小时, 二十四个小时,这期间便需要人端茶倒水, 送吃送喝,可以高度概括成两个字「伺候」。
一旁「伺候」的人选,当然以良妲村村民最为合适。
一来,这是她们的村子,她们不偏向于任何一方,属于绝对中立。二来,各方势力这么多年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不碰良妲村。也就是说良妲村虽在卫立言的管辖范围之内,但它并没有沾染任何势力。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良妲村那些村民实在不值得放在心上,她们最多也就是个看家护院的本事,人少的可怜,枪少的可怜,就算真的动了什么歪心思,也成不了大器。
穆小枣混在村民里本来是个绝妙的主意。
可要是卫立言能将她认出来,这个绝妙的主意就变成了送命的主意。
「我要是阻止你,你会听我的吗?」粟桐单手抱着穆小枣,手指捻起髮丝小心梳理,由于她动作又慢每次挑选的头髮又少,老半天才梳理了不到十分之一。
穆小枣想了想,「看情况,你可以把理由说来听听。」
「没什么理由,就是觉得不值当,你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到最后也不能确定探查结果是否有进展……除了被卫立言发现之外,还得提防他的忽然发难,如果卫立言真的想屠村,那他很有可能会从祠堂开始,大门一关,所有人都逃不出去。」
粟桐知道,自己能想到的穆小枣肯定也想到了,所以她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劝阻和商量,更像是一声漫长的嘆息,所有的担心都已经暗藏在这些话里。
穆小枣的良心在此刻像是被针刺挠挠扎了几下,她想,「粟桐受伤或冒险,自己会牵肠挂肚,恨不得把她栓起来,或者直接烧成骨灰,做成项鍊挂在身上。而自己什么时候又让粟桐省过心,她好像也一直都处在担忧中。」
穆小枣很想说一声对不起,命悬一线的时候多了,人就忽然多情起来,穆小枣很想赶粟桐回去,卧底这件事跟粟桐原本就没有多大的关系,她继续留在东光市做她的刑侦队长,调查调查巨大阴谋的表象就已经足够了,何必跟在自己身边日夜提心弔胆。
就好像同行这一路,自己什么都没有给过粟桐,除了危险。
「小枣儿。」粟桐忽然开口,「你是不是在想,如何把我摘出这些事去?」
粟桐倒是很擅长透过表象看本质,她的手指在穆小枣头髮尖绕了一圈,然后狠下心往下拽,让穆小枣吃了疼她才松手,「小枣儿,你与其在这儿想完全不可能的事,还不如分出心神,来思考如何预防卫立言的突然发难。」
穆小枣终于从粟桐的肩上将头抬起,她仍是那副寡淡的表情,目光悠远像是群山之中一潭深水,能照见粟桐的影子,「其实我已经想好了办法……你该不会以为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吧?」
关心则乱,粟桐心虚,她小声道,「那说来听听?」
「首先,法老跟卢娜都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他们肯定知道卫立言不会乖乖坐到谈判桌上。他这样的疯子如果对什么东西志在必得,谈判,不过是一种拖延时间的手段。并且外角南的三方势力交手过无数次,对卫立言这个人也算相当了解,关键时刻各方势力都会对他有所提防,卫立言若想在祠堂里忽然发难,难度系数太高。他虽然疯。但不至于傻,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穆小枣的分析当然有理有据,她这些天接近ken先生,就是为了能从ken的身上拓下一个接近卫立言的影子,再通过这个影子,来推断卫立言的行为模式。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度一个大多时候不太清醒的疯子,再接近也难免会有一些误差,穆小枣已经尽量在缩小这份误差。
「如果我是卫立言,要封锁良妲村,除了封锁陆地部分还要封锁海域,并且两处要双管齐下……粟桐,我要麻烦你一件事。」
穆小枣刚刚还想着要赶粟桐走,现在又忽然觉得有她在身边真好,很多事都非得粟桐不可。穆小枣继续道,「我要你去时刻留意海面上的变化,一旦出现多余的船只,不管这些船只是大是小,有没有挂上旗帜,都要随时想办法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