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半截,老者似乎是把自己感动了一般,隐约能从干瘪的皮肤边缘看到闪烁着光芒的泪花。情到深处,似乎还要畅哭一番。
夜蛾正道沉默不语。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受欢迎——如果他夜蛾正道没记错的话,东京都立咒术高专可是一直不受咒术师界以御三家为代表的、传统咒术师们的待见。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东京都立咒术高专是个多么神圣且不可侵犯的地方。
夜蛾正道已经在心底敲起了警钟:来的时候兴师问罪,问到一半又突然把他夸成个天生有地下无的咒术界人民好教师——高层又在卖什么关子。
见他如此油盐不进,老者自以为小心地悄悄翻了个白眼,却不知被夜蛾正道尽收眼底。不再多言,一份轻飘飘的手卷落在夜蛾正道空旷的办公桌案。
这是——
夜蛾正道心底一咯噔。
老者掩不住得意的声音更让夜蛾正道的一颗心跌入谷底,也坐实了他不知从何而来的担忧:「夜蛾校长,我只是一个传话的中间人,这一切的决定可都是高层做的。」
「野生咒术师钟离勾结咒灵贝尔摩德,四十年前为一己之私杀害十余名平民。认定咒术师钟离为黄昏别馆惨案主
犯,咒灵贝尔摩德为从犯,决定对其执行死刑。立即执行。」
钟离、贝尔摩德、黄昏别馆……
五条悟那孩子不是说都解决了,上次还说想把钟离拉到他这一边……
这事要是被五条悟知道,估计又得把高层翻个底朝天。不行,现在咒术界不似从前,正是需要用人之际,他们不能浪费任何一个有生力量!
夜蛾正道双手交叠,沉默半晌后,显得有些不解:「高层没有看到那份由五条悟递交上去的调查报告?黄昏别馆作恶的两只特级咒灵已经全部被解决,所谓的杀害十余名平民更是子虚乌有!」
「什么调查什么报告,您这是什么话呀!我只是一个传话人,一个没有任何权利更改上面命令的传话人。今天我只看到了一章欠缺行文结构的作业和一份紧急的任务。夜蛾校长,这份报告还请让学生们好生修改一下行文逻辑,每次出外勤都是要记录存档的,要是和真实情况不符,查下来误了事,可就什么都来不及改了。」
老者将那份「错误」的报告码齐,重新揣入袖中,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
「不过毕竟这份报告和真实情况不大一样,还请校长安排学生重新拟定一份正确的报告,免得后续惹出些麻烦,您说是吧?」
说完,不等夜蛾正道回答,就要转身离开。
「东西发放我这里,我会处理。」
夜蛾正道一边缓缓站起,一边把深色地镜片往山根处再推了推。
「你……是想和咒术界作对吗?!」
「还请稍安勿躁——要是您激动过头干了些触髮屋内术式的举动,被误伤、甚至误杀的可能性都不会太低。」
「好,好,好!」老者环视四周,他的术式告诉他,这间屋子里的确设下了相当数量的术式,「你不怕上面怪罪下来?」
夜蛾正道笑了。
「如果一只宠物小白鼠未经过主人的允许,擅自偷拿主人下属的点心,却不小心被老鼠药要死了,你觉得这位主人是会利用这次机会争取更大的利益,还是会念在你们可悲的主宠情,为你报仇?」
夜蛾正道无视掉老者难看的脸色,继续问道:「还是说,或许你更想和我们的五条悟老师谈谈学生们的培养方向、以及教导宿傩受肉的正确形式?」
「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提醒——这里是我的学校,不是你挥洒咒术界权力的地方。」
轻巧地从咒骸手中接过已经揉得皱巴巴的报告,夜蛾正道无视了老者呆滞又带着丝恐惧的隐忍,自顾自地说道:
「从头到尾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把学生牵扯进来。」
强忍着面对夜蛾正道诡谲咒骸术式的恐惧,老者还是坚持说道:
「那一定相当困难……我也不瞒你,高层的意思已经相当明确了:让宿傩的受□□去对付那个潜藏在黄昏别馆的诅咒师,能掌控时间、并且能大范围发动的术式,他们绝对不会允许它出现在御三家之外的地方!」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有辅助监督比他先一步找到了五条悟的学生……
「毕竟,我只是一个传话人。」
而传话人要做的,就是按照上面人的安排吩咐下去工作。
言尽于此,夜蛾。
「当狗,可不能又当又立。」老者放松了身躯,不顾咒骸的威胁,靠着墙盘腿坐下后继续道,「可是当人,很容易丢了性命。」
.
「怎么大侦探,旅行一趟回来后还这么没有精神,你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灰原哀随手翻了两页报纸,米花町的本地新闻总是和侦探与兇案逃不开关系,草草看了两眼后,灰原哀干脆合上报纸。
哪怕是前黑衣组织的科研人员,总是关注负面消息也是
会影响精神的。
柯南抱住昏昏沉沉的头颅,闷闷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怪怪的……不仅仅是脑子,还有一种很奇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黄昏别馆之行既无聊又烦闷,湿漉漉的雨天沖刷掉了他们欣赏曾经首富故居的兴致,草草结束了晚宴后,大家的车子居然又莫名其妙的坏了。折腾一圈,到现在还没找到毁坏大家轿车的罪魁祸首。黄昏别馆除了一群被邀请而来的侦探,和企图害死所有人独吞财宝的大上祝善,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