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你完了。」张楚岚含煳着说。
完什么?
要是结婚前,王也还会着急些,但结婚这么多年,他非常了解张楚岚,他说这话,说的霸气,但最后好处还是他得。
做人嘛,就要学着张楚岚别要那么多没用的脸皮。
他抱着张楚岚,眼见着就要滑到未成年人不能看的边缘了,王么么就刚好洗完碗,走到客厅里,看到她两个爸爸抱到一起,懵懂地喊了一句:「爸爸,你们在做什么呢?」
两个人都是一愣,王也最先反应过来,他转过头,随口胡诌:「我在抱张楚岚呢。」
嗯,这么说也不算错。
王么么沉思片刻,哒哒哒地跑到他们身边,伸开双手,说:「那我也要抱爸爸。」
说着她就见缝插针地钻到张楚岚怀里,唿地一下抬起她的小脑袋,委屈地抱怨道:「爸爸,好久都没抱我了。」
明明小时候,她就是在张楚岚和王也怀里长大的。
张楚岚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告诉她:「因为么么要成大姑娘了,爸爸不能再抱你了。」
「大姑娘是什么?」
就是,你会长大,以后会遇到喜欢的人,嫁给他离开家,然后当上妈妈,组成一个新的家庭,与我们渐行渐远,你会走的很远,远到我得盼很久才能盼到你回头看爸爸一眼。
但这些不能告诉王么么,小傢伙不仅缺心眼还是个粘人精,说这些她不得偷偷抹眼泪?
他只是长嘆一口气,然后被王也紧紧抱住,他抱住两个他这世上最疼爱的人,说:「可爸爸和么么永远不会分开。」
张楚岚眼球微不可见的一怔,却听王也说:「么么,不管你长再大,你都是我们的孩子,永远都不会和我们分开。」
他似乎喊了张楚岚的名字,又似乎没喊,他很温柔地看着张楚岚,揉了揉他的头,轻声道:「这就是家人的意义。」
王么么第二天回到学校,然后被后桌的小男孩儿,拉住了长长的头髮。
他夸张地哈哈大笑,挤眉弄眼地古怪地喊她小名:「么儿。」
王么么难得没笑了,她沉着脸,说:「我不许你这么喊我。」
只有长辈可以这么喊她。
男孩儿不以为然,他眼神瞟到王么么的后面,嘲笑道:「么儿,你那个来了。」
那个?
王么么低下头,看到自己做的椅子上全是血。
「很脏很臭欸,」他说,「一大股血腥味。」
「我不脏更不臭。」她虽然对自己身体的反应很害怕,但是在面对别人的嘲笑时却坚定不移地保护自己,「把你的话收回去。」
张楚岚要是知道她被人欺负,肯定会伤心。
她不许有人让张楚岚伤心。
男孩儿不仅不收,还是不依不饶那么说。
王么么看着他,看了许久,然后撸起袖子,说:「这世上有句话,你这么蠢,一定没听过。」
什么话?
王么么冷着脸,给了他一拳:「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张楚岚和王也赶到学校时,王么么下半身已经被老师用外套裹住了,她扎着和王也一样的道士头,平时总是一丝不苟的,但这回儿有不少凌乱的髮丝落到额前,看上去颇为散乱。
张楚岚何等七窍玲珑心的人,一看王么么的打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跑上前,将王么么抱到怀里,说:「么么,你别怕。」
「我不怕。」王么么也抱住了他,说,「爸爸,欺负我的,我都有好好的打回去,你别伤心。」
「么么不要爸爸伤心。」
张楚岚浑身一怔,他看着眼前的王么么,和他相似的脸上,尽是自信、坚定和明朗,和他以前完全不一样。
明明是那么相似的脸。
养育的孩子的意义或许就在这里,相似的面孔,不一样的人生轨迹,代表传承的一方过得越好,越是对其自身的一种治癒,他心里忽然有些酸,他轻轻揉了揉王么么的小脑袋,将她抱在怀里。
幸福的人用童年治癒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癒童年。
他既不幸又有幸,他有宝儿姐,有王也,还有……
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他的孩子,王么么。
他抱着王么么,闭上眼,长长嘆了一句「好。」
家庭影像回忆录
王么么打架就从来没输过。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是个异人。
这得益于王也称得上严苛的教导。
暑假一到,王么么就会被王也带着四处修炼,他教王么么如何当一个异人,又如何把握和普通人相处的分寸。
「么么,」他拉着王么么,走到城市的边缘,说,「异人其实很孤独。」
「异人说白了就是异于常人,但这种有异究竟是高高在上,还是被党同伐异,这很难说清楚,但以我和张楚岚的经歷来看应该是后者居多一些,」他站在天桥上,和王么么一同俯瞰桥下,繁华喧闹的城市,与她说,「当你成为一个异人,你自己就会感觉到自己的不同,自己就会把自己排出普通人的行列,这并不是高高在上,么么,这是自知之明。」
王么么看向他,问:「爸爸,那处在异人的圈子里还会孤独吗?」
王也给予她肯定的答案:「会,异人圈里也因各种手段的异同,分有不同的派系类别,各个门派之间每天都在发生明争暗斗,若你不属任何一个派系就会没有同伴,会变得异常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