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
赤井眩晕着,试探性地开口。
却在下一刻忽然勐地反应过来了什么!
第一次极其狼狈地冲过去,仓惶间膝盖差点又摔在地上,跌跌撞撞向前,一把将人抱起来:
「格兰,格……格兰利威!」
赤井拼命嘶吼:
「听得见我说话吗格兰利威——!!」
可那个人依然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人偶,只任由着他随意摆弄。
这样地靠在他怀里。
墨黑…素白…和血红…够成了他浑身的颜色,纤长的睫毛无力地一点点,一点点地垂下去,阴影笼罩住那双明亮的瞳孔,灰黑的颜色中混沌一片。
殷红的血顺着胳膊滴落下来。
降谷零捂着肩膀,手中的枪跌落在地上。
他整个人仿佛漂浮在梦境中一般,视野剧烈摇晃,模煳不清地像是蒙着雾。
发生了什么……?
那是谁……他打中了谁……
仿佛听见丧钟巨鸣——他忽然看清了那个人苍白染血的脸!
小……
绫?
灵魂惨叫撕裂,嗡嗡的声响震得他骨髓都在发颤,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染满血的身影。浑身上下如同被搅碎一般剧痛,仿佛深海积蓄千年的冷意全数倾倒在了他身上……
想要抬起的手触碰不到,几乎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刚刚又做了什么……
像是灵魂已经脱离了身体。
什么……
我做了什么?!
血色铺满天际,一滴一滴落下来浸透视线,他像是已经感受不到周围的知觉,汹涌的情绪和思绪几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碾碎,绞痛中一切纷杂都已经汇聚成了一个念头……
完了。
彻底完了。
「咳!」
格兰利威似乎挣扎着想动。
可他一动,那些侵蚀着他全身的红色就剧烈翻涌出来,染在雪白的脸侧,忽然勐地呛咳:
「咳……唔…!」
「没事!别动,没事的……没事的……」
赤井轻轻拢着他的头,让他能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试图用布料止血的那只手上已经全然沾满猩红的血水,顺着他的手流满指缝。
再一滴,又一滴地…落在地面上。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在痉挛,只能徒劳地抱紧他,尽量镇定着声线:
「没事……别乱动……」
会没事的……
即使那个人的体温已经冰冷得让人心颤。
其实到底会不会没事他也不知道,事情在波本冲进来的那一刻就彻底乱套了。此时,苏格兰已经沿着下水管向下方滑去,而基安蒂的骂声和琴酒的脚步声也正在沿着楼梯赶上来,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苏格兰是得救了,但是他们怎么办?!
他和波本到底该怎么办??!
要怎么跟组织解释为什么枪击格兰利威??!
赤井秀一咬紧牙关,驱使着大脑从眩晕中运转起来……
却忽然感觉……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格兰利威居然像是在微笑。
那如同春日一般舒展开的眉头沖淡了他身上平时的凌厉感,蝶翼似地眼睫浸透了水,轻柔地颤了颤,眼眸里的光像是最后的星火。
他手心最后的温度贴着他的脸颊,微微张开唇:
「赤…井……」
他的声音微弱。
然而,在真正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叫出自己真名的那一刻。
赤井秀一真的怔住了。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的苦涩感蔓延至四肢百骸,心似乎漏跳了一拍。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名字。
他几乎要苦笑出来,在此时目光却依然只能望着他涣散的眼睛,那股虚弱的嗓音无名让他想起风中飘摇的火烛,喉口有些哽。
格兰利威借着他的肩膀,如同要用尽最后的力气一般,贴近了他的耳廓——
赤井连忙扶住他。
「你说过……会答应我的要求,最后的指令是……」
「救救『他』。」
那只虚弱的手,似乎终于到了极限。
温热的触感无力地从他的脸颊滑下……修长指尖带出一道鲜红的血色,深深地,烙印在他的侧脸上。
仿佛一个永远无法磨灭的痕迹。
安全屋的门被「砰」地砸开!
寒冷的气流顷刻涌入。
鹤见优海勐地抬起头,看见赤井秀一浑身是血地走进来,此时的脸色难看得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回来,瞬间把他吓得直叫:
「卧槽,秀哥你…你你这是怎么了?!」
他认识赤井秀一七八年了,从没在那张一向冷静淡定的脸上看见过这么可怕的神情。
那双极致冰冷的绿眸像是浸透了冰,一眼就让他闭了嘴。
却听见对方忽然说道:
「格兰利威和波本出事了。」
「谁……?」
鹤见像是有一瞬间的迟滞。
三秒后尾音倏然飙高:「你说谁出事了?!格兰利威怎么会出事?!!波本又是哪个不要命的——」
「波本想杀我,但是格兰利威推开了我,导致他最后被在追捕苏格兰的现场枪击。」
「然后苏格兰趁乱跑了,组织的弹道检验发现那枚导致苏格兰在混乱中逃逸的子弹来自波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