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着气,望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这是深宫中唯一可看到的宫外之物了,我觉得,它们是自由的。
宫道内吹过一阵风,不算很冷但却足以让人心凉。
我靠着宫墙,不自觉地望向翊坤宫的方向,今夜我是思念皇上的。
后来,我好像睡着了。
梦中感觉有人轻轻抱起我,他的怀抱温暖又熟悉,好像在抚摸我的脸,在温柔地唤我的名字。
会是皇上吗?
可早晨醒来,我却在自己床上。
周新打着哈欠:「睡醒了?你知道你有多重吗!下次再敢睡在外面试试!绝对不会再管你!」
哦,原来是他啊……
失望自心底蔓延,还以为皇上回来了。
对了,皇上呢?我急忙起身穿衣,想着皇上近来都是由我贴身伺候的,也不知道他在别处习不习惯,还是得过去看看。
可刚起身就觉得脑袋一懵,眩晕感瞬间袭来。
「去哪儿?」周新问。
我扶着额头,靠在一旁的柜子上:「去伺候皇上呀。」
「皇上早朝去了,你就歇着吧。」周新说完起身过来扶我。
什么?已经去早朝了?现在是什么时辰?
周新看出我的疑惑,将我按到床上躺好,又盖上被子:「你呀,吹了两个时辰的风,夜里发高热,不记得了?」
啊?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周新还在絮絮叨叨地念着:「你也是够厉害,那宫道里风多大呀,你就坐那儿对着吹。」
我嘟囔着:「没觉着冷呀。」
「我看你是没心思感受冷暖吧,已经入秋了哎。」周新向我投来鄙视的眼神,「不过拖你的福,今日咱俩都不必干活了,要说啊,皇上还是蛮心疼你的,知道你生病特地准了我假,让我照顾你呢。」
我听他说着,心里有些美滋滋的,看来皇上心里还念着我。
我不由得傻笑出声,拉住周新问:「皇上昨儿夜里留宿的哪个宫呀?」
周新盯着我意味深长的说:「你不知道?」
我摇摇头。
「钟粹宫,顺妃娘娘。」他俯身在我耳边悄悄说道,「今日该是延禧宫淑嫔娘娘了。」
我屏住唿吸,等他起身后才慢慢唿出一口气。
是的,此刻我觉得很不好受,确认皇上却是召寝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就像有人握住了我的心,在一点一点的用力挤压,悲伤瞬间蔓延开来。
「那今日,我便又无事可做了……」
随后周新端来了药和午饭,让我就在房里休息,他得替袁掌事跑腿儿去。
可我现在觉得并没有哪里不舒服,便悄悄的熘出养心殿,去了浣衣局。
是有些日子没去看看小春了。
我从御膳房老太监那儿弄了些绿豆糕,偷偷带到浣衣局。
多日不见,我与小春依旧有说不完的话。
我帮着他很快将活干完,然后偷偷躲到一旁,边吃绿豆糕边说着悄悄话。
「小春,你还想出去吗?」我有些闷闷不乐,我想,如果日后皇上不再需要我,那我还是更愿意回到浣衣局。
小春狼吞虎咽地吃着糕点,含煳着说:「想啊,想出人头地,想当御前大太监。」
我瘪瘪嘴:「哪有那样容易的事,多少人在宫里干一辈子活连一等太监都混不上。」
再说了,要是当御前大太监也是我当,才不想让皇上身边跟着别人呢。
「可你已经是一等太监了,还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小春看向我,「难道不想再往高处爬吗?」
我认真想了想,摇摇头,也不是不想,而是觉得只要是待在皇上身边,无论怎样都可以。
走的时候,小春拉着我的手,这一次他言辞恳切的求我,让我一定记得在皇上面前提一提。
我无奈地笑着点头,但心中却不敢笃定,谁知道皇上会不会在意我说的话,毕竟我已经一整日没见着他了,更别谈说上话啦。
或许皇上真的不再需要我,想想也是,他有了那么多妃嫔,想捏谁的屁股不行,何必再找我呢。
我就这样慢慢走着,却因为走神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华贵,有着与皇上同样的碧绿瞳色,但看起来年龄稍长,也更稳重。
能与皇上一样瞳色的必定是先帝的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端王卓文梁。
我急忙跪下:「王爷,王爷恕罪,奴才不是有意冲撞王爷的。」我不得不感嘆自己此次的机智。
端王笑着:「还以为如今宫中不会再有人记得本王,你是哪里当差的?叫什么名字?」
「奴才刘小鱼,在养心殿侍奉皇上。」
「刘小鱼?」
听端王的语气似乎认得我?不应该呀,我确信自己没见过他,若不是那一双眸子,我指定认不出他。
「回王爷,是奴才。」
「起来吧。」
端王依旧带着笑,我起身偷偷看去,他的眼睛真的和皇上一般好看,看得我愈发想念皇上了。
「刘小鱼!」突然响起皇上满带怒意的声音。
我急忙扭头,就看见皇上朝我走来,我刚想迎上去,却发现他身边还跟着宫女太监,以及那貌美如花的吴安颜。
心中的雀跃瞬间消失殆尽。
「皇上吉祥,淑嫔娘娘吉祥。」我恭恭敬敬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