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星泽还给他一个白眼:「那你呢,你怎么有空来。」
陈长安在他身侧找到一个蒲团,端端正正地坐下了:「我本来是想找你打听事情,只是看样子你也不是很了解,所以我现在在和你一块待着,等我家先生叫我。」
安星泽知道他意指羌山禁地,皱皱鼻子:「我知道你问什么,那个禁地,我是负责看守,又不是进去陪葬的,我能知道些什么呢。」
「陪葬?」
安星泽:「实话告诉你,那个结界的阵眼还是我自己推算出来的,没经过别人的指点,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呢!」
「嗯,真不容易。」
「所以你们真的要谢谢我。」
「嗯,谢谢你。」
陈长安回答得漫不经心,这令安星泽有些气馁。
安星泽跪在蒲团上,抠着上边露出来的蒲草茎:「你就是过来找我打发时间的吧?我真是可怜,被你们利用完,受罚也要被利用。」
陈长安盘腿坐着,看着他抠蒲团:「你总是挨罚么?」
安星泽嘆了口气:「其实也不多的,但是和哥哥比起来,那是有些多了。」听着这口气,倒不觉得羞耻。
陈长安接着问:「你们跟着谁学的功夫,怎么能教出来你们俩这么有本事的徒弟?」
安星泽挑眉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正常,并不像是嘲讽自己,便回答道:「是一个云游四海的山外高人。也是巧了,你们来的前不久,师父刚出去有事。」
「我能问问尊姓大名么?日后若是在路上遇见,没准还能得到些教诲。」
「干嘛?你有那位宋前辈还不嫌够啊,要来抢我的师父。」安星泽脖子后仰,与陈长安保持了些距离。
陈长安汗颜:「我抢什么你的师父?我有师父的。但是学艺不嫌多,问上一句总不过分吧?又没准哪天我修为有成,碰见你师父,他老人家还要叫我一声师兄呢?」
陈长安搬出从前气幼吾的口吻,果真激得安星泽要跳起来。但可惜腿已跪得麻了,要起来还得扶着歪歪扭扭地起来,实在不算雅观。安星泽便就此放弃了起立指着陈长安骂。
他不屑地"嘁"一声:「听好了,我师父名讳莫南,是个世外高人,你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他的。」
陈长安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好啊。」
没有炫耀到他想要的结果,安兴泽泄了气,又跪坐了回去:「你果然是来找我打发时间的。」
陈长安认真道:「我是来打探消息的。」
安星泽抬眼扫了他一眼,并不是很相信。
而在西海,被自己家徒弟拿出来炫耀的莫南本人,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幼吾趴在榻上,枕着赵岭的大腿:「莫大师,你感冒了?」修士也会感冒吗?
莫南尴尬地揉揉鼻子,笑道:「没有没有,应该只是过敏。」
「哦,那大师你要吃药吗?」幼吾又问。
「不用不用,我还有事,先走了哈……」莫南对着赵岭连连作揖,倒退着出了门,临走时还不忘将门关好。
赵岭眼睛跟随着莫南,他走到哪里,自己的眼神就盯到哪里。见莫南走了,赵岭不屑地轻嗤道:「什么人都敢往家里领。」
幼吾嚼着水晶包,抬着脑袋问:「小赵姐姐,你在说啥呢?」
赵岭将膝上的小孩脑袋转回侧面,嗔道:「你仰着头吃东西,还说话,不怕噎死你自己吗?」
幼吾的腮帮鼓得圆圆,说话倒也算清楚:「我嗓门粗,噎不死。」
「那呛死你。」赵岭嘴上接着道。
幼吾不说话了,只老老实实地吃完水晶包,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对赵岭道:「小赵姐姐,先生他们什么时候来找我呀?他不会忙着和陈长安双宿双栖,把我给忘了吧?」
赵岭抠了抠耳朵里要生出来的茧子,送给幼吾一个白眼:「他俩哪里敢把你这个小祖宗给忘了?你多睡几觉,没准他们就过来接你了。」
「可是小赵姐姐,这里有这么多好吃的,我还怪捨不得走的。」幼吾露出恋恋不捨的表情。
赵岭随口附和道:「那你就多吃点,吃不完就打包带走。」
「其实这里也挺好的,」幼吾有意无意地道:「要是没有那些想要毁掉我身上禁制的人就好了。」
赵岭一怔,脱口而出:「什么?」
幼吾眨了眨眼,纯真无邪的眼神里并没有掺假:「就像刚才那个人一样,你们这些天明里暗里给我下的咒,我都是能感觉到的。不光我能感觉到,先生也能感觉到吧。你们这是何必呢?又要先生找不到我,又要告诉先生我的存在。」
她低头揪着衣服上的绒毛球,仿佛真是一个天真无知的孩子:「我到底也活了六百岁了。我是迟钝,可我又不傻。你们想对我做什么,不如直白了当地和我说了。若我能觉得能行,配合你们也不是不可以。」
幼吾遗憾地嘆气:「白吃你们那么多好吃的,总得给我个理由吧?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赵岭定定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怪物。
数百年前金丝文虎搅乱九重天的事她也有所耳闻,那样一个残暴兇勐的野兽被天界最有怨气的仙君收服,谁都不难想像当初的事态有多严重。
而金丝文虎和临庭仙君双双陨落、又重现人间,究竟会不会掀起腥风血雨,谁又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