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槐笑得肆意:「我以为仙师将房中之术已经学得透彻,没想到还是有你做不到的事吗?」
身上的人五指微动,【和谐】。陈长安嘆了一句:「以后再说吧。」
什么以后,以什么他妈的后。
宋槐咬他:「既然现在做不到,就赶紧把我放了,我用不着你帮我。」
陈长安自然不肯听,他抬眸注视着宋槐,似乎是要把他情热的样子刻在骨髓里:「阿槐,自己来哪有这样爽呢。你告诉我,上次我帮你,你真的愉悦吗?」
「……」宋槐不用抬手摸脸,就知道必定是滚烫通红。
他这人哪怕过了千百年,脸上该红的还是会红,和岁数阅歷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会坏事。
宋槐长嘆一声,也顾不得身上的【和谐】,他捧起陈长安的脸颊,将他与自己拉开一定的距离,正色道:「陈长安,你是真的想和我在一处吗?」
「自然的。」陈长安浅笑,"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先生还有什么要怀疑的吗?"
宋槐:「我是哪里吸引到了你,导致你情窦初开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我?」
陈长安不假思索:「日久生情罢了。」
「那就是『心悦君兮君不知』了,仙师对我情根早种,我却今时今日才知晓,是我的罪过。」宋槐眼角挑起,露出摄人心魂的情态。
「也不是很早,从前我不知情,直到后来——」
「后来切实看到了我曾经的遭遇,所以心生怜悯?」宋槐笑容和煦,眼底却没有温存的爱意,"陈仙师,你会觉得你的怜悯,我很需要?"
陈长安一怔,手渐渐离了宋槐的身体。他想否认,但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他对于宋槐的喜欢,究竟是见色起意,还是纯粹地热爱宋槐的灵魂,他说不上来。
宋槐这时抽身从陈长安的禁锢中离开,懒懒地靠在枕上:「长安,喜欢这件事,意义重大,对于你是如此,对我而言也是如此。我曾在这上头栽过大跟头,更能知道其中利害。」
他对着桌子的方向抬手,手指一用力,九乡鹿鼎便飞入掌心。
宋槐将它丢给陈长安,道:「咱们去找灰鹿。」
陈长安困惑:「先生?」
「我不是去找他算帐。既然他要给你看我的过去,何不干脆将我要给你看的东西也展现出来呢。」宋槐解释。
「呃,不是,」陈长安舔舔嘴唇,"先生你下面……」
「不用你管!」
「哦。」
陈长安和宋槐闯入灰鹿的领地的时候,灰鹿正在池塘边钓鱼。
他好不容易将钓上的大鱼丢进桶里,便手忙脚乱地奔上前行礼:「仙君!仙君好久不见啊哈哈哈哈哈哈我好想你啊!」
宋槐抱着手臂,歪着脑袋居高临下地瞧着他:「我说你能主导幻境里的所有事物,这鱼能不能钓上也全凭你高兴,这有啥好玩的呢。」
灰鹿脸上堆笑,搓着手道:「我和仙君你们不一样,我一个器灵,这辈子也就困在这小小的鹿鼎里了,每天要是连日升月落都没有,那岂不是一点意思都没了?」
宋槐脸上笑得更温柔:「既然如此,我这里有个交易,你做不做?」
谈到"交易",灰鹿目光立即转向陈长安,后者假装看风景。
「能和仙君做交易,小的求之不得哇!」灰鹿又进一步,做出十分感兴趣的模样:"敢问是一种什么样的交易?"
宋槐双目微眯,笑着审视着灰鹿良久,才开口道:「你听我的话,我送你自由。」
这话听完,灰鹿终于跳了起来,他指着陈长安直跺脚:「竖子!你卖我!」
陈长安拿出和幼吾拌嘴的阵仗嘴硬:「我一向以先生为先,什么叫卖你?」
「你!我早该知道,能和这傢伙混在一起的人,性格能好到哪里去!真是混帐!」灰鹿气得牙痒痒。
宋槐挥挥手:「行啦行啦,知道我脾气坏还在我面前骂我的人,谁混帐?」
灰鹿偃旗息鼓:「我混帐,我混帐。」
宋槐接着道:"我带他来,是要你给他看一段我的过去。"
灰鹿:「哦,仙君要看哪段?」
「我自尽的那段。」宋槐脸上平和。
灰鹿看看陈长安,又看看宋槐,而后点点头:「行吧,敢于直面自己的溃败,也是条汉子。」
宋槐摇头:「非也,那是我的一线生机。」
灰鹿袖中抖动,掌心翻涌出灰黑色的迷雾,迅速将陈宋二人笼罩起来。
耳边风声骤起,陈长安不得不抬袖挡住眼前,直到宋槐拍了拍他的手:「到了。」
陈长安刚放下手,便看到眼前玉幢琼楼,云雾飘渺,众仙汇聚在一处高台之上,中间空出一个场地,一人浑身赤红,像穿了嫁衣。
「那是我。」宋槐与陈长安就在人群前排,他照旧神色淡然,对着那个红衣男子努了努嘴。
陈长安定睛看去,只见临庭形容枯藁,全无九天仙君的神采。他身上的红衣也不全是红色,而是底色为青的长衫,只不过周身被鲜血晕染,远看着像是穿的红衣。
宋槐又往人群里一指,带着他看:「那个蓝色的,发冠很高的,就是衡胥。」
衡胥很好找,他在人群里是一眼就能被发现的存在,何况在从前的幻境里,陈长安已经与他碰过很多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