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瞧着宋槐的脸色,尴尬地道:"我已是修士,做醴奴已经是来不及啦,仙君可别拿我取笑。"
「要人性命的事,怎么能说是取笑呢?」宋槐冷笑一声,语气却异常温和:"话说你是怎么想到要去炼化醴奴的,还准备了满满一屋子的材料。谁教你的,又是谁引你的呢?"
莫南这才意识到,宋槐早在不久前就提及过他精心存放的手稿。那些被他妥善地放在房屋密室,按理说连安氏兄弟都发现不了。
既然宋槐说到此物,那么他的房间应该已经被眼前的二人搜查过了。
「仙君……」
「我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别人喊我仙君。」宋槐打断他道:「虽然这是我凭本事修来的,但难免託了不死不伤的福,回回天劫都要不了我的命,这才送我一路登上九重天去。」
宋槐盯着莫南的双眼,笑道:「话说回来,其实你哪里用得着设立据点呢?阁下的灰眼睛转上一转,满城百姓都能心甘情愿给你做嫁衣。」
莫南一时语塞:「倒也不能这样大张旗鼓……」
「那有什么的,」宋槐"嗤"的一声笑出来,"左右都是夺人性命,反正就算做成了醴奴苟活下来也算不得人,直白地把人当作牲畜宰了不就是了?在细枝末节上装慈悲,演给谁看?"
莫南此刻才算真的听出来,宋槐真是来找他算帐的,他的话里字字嘲讽,也是自己偏信了此人待人和善,一上来就忘了设防。
他眼周使力,追着宋槐的双目就要看去。
宋槐托着腮,毫不躲闪:「你这招给我用,是不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说着,宋槐的另一只手抬起,在莫南的眼前迅速闪过。
「我!这是怎么……」莫南瞳仁上的灰色迅速变淡,从瞳孔处爬出一片黑色物体,很快将他的双眼覆盖。
宋槐夺去了他的视力,这并不疼,但是骤然间眼前虚无一片,也足够他恐慌如此。
宋槐看着莫南惊慌失措的模样,淡淡道:「你的眼睛不太听话,也不用要了。」他抬手拍拍莫南的肩,语气平缓:「和我说说吧,除了西海,你还去过哪里?」
莫南惊魂未定,双手紧紧扶着桌边,额上爬起汗珠:「什么……去过哪……」
「你不是从凤阳城里出来的吗,这一路上就没去过什么别的地方?」宋槐冷笑着警告:「可得好好说,要是再撒谎,丢的可不仅是你的眼睛了。」
莫南连连摇头:「没了,没了。我从凤阳出来,直奔西海而来,哪里有功夫去什么别的地方呢?」
「真的?」宋槐皱起眉。
「真的,赵峦要我解开金丝文虎身上的禁制,我便片刻不敢停留地过来了,来此之后我也未曾离开过半步,仙君大可以去查!」
宋槐沉吟,不是他,那么当初在鹤州,是谁顶着一双灰色眼睛冒充长吉,还引导零露向灵拂山写求救信的?
莫南听不见宋槐的声音,生怕他不肯信任自己,急得都快哭出来:「仙君一定信我,我这话可是真的!」
「哦,我知道。」宋槐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走到陈长安身边拍了拍他,示意其可以转过身来了。
宋槐抬眸注视着陈长安,道:「我得干一些比较过分的事,你要不要出去等我。」
陈长安看了眼宋槐身后的莫南,果断地摇头:「我在这里就好,我陪着先生。」
宋槐笑:「行,我就是问问你走个过场,待会别被我吓着。」陈长安颔首。
宋槐负手踱到莫南的身侧,俯身在莫南肩头重重一压,勾起嘴角笑着道:"刚刚我们提到过一个话题,我说的是:若是阁下被人做成了醴奴,不知道你哭还是不哭。"
莫南不知宋槐言下之意,目光空洞地看向声音的来处。
宋槐道:"我在地下时,最怕的就是黑暗里的採血。你让我看见你是怎么对我下刀子的也就罢了,黑灯瞎火的,我不知你什么时候来,你又会怎么来,你要来多久。这些未知,促成了我的恐惧。我还没有被炼化时,就在经歷这些,既然天下间人人都要效仿我,为什么不亲自来试试这样的恐惧呢?"
说着,宋槐手指注入法力,在莫南的颈侧划出一道口子。
钻心的痛感让莫南从凳子上跌落,他抓着桌脚就要逃离,偏偏屋子不大,很快就触到了墙壁。
宋槐低声笑着,声音越发阴狠:「你说我威名远扬,那是作为战胜方用来夸我的;若你是战败的那一方,看我应该视如鬼魅。仙师,天还长着呢。」
勐虎
半个时辰过后,宋槐低头看着衣服上沾染的血迹,嫌恶道:「脏死了呦……」
地上躺着的莫南已经没有一处好肉,整个人仿佛是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不是凌迟,但也相差无几。
陈长安用袖子轻轻擦掉溅到宋槐脸上的血,问:「先生不是说不记得在炼化阵里的事了吗?」
宋槐弯起眼睛:「我胡扯吓唬他呢。」说着,他垂眸往地上看去,眼里依旧冷冰冰的:「你看,多可怕。」
「我们下一步做什么?」
「让我想想——你先在这里看着他,我熘去找小赵他们。」宋槐说着,便将手摸向陈长安的腰间。
陈长安以为他要腰上的锦囊,便侧过身子将锦囊露出来。哪知宋槐不光是要锦囊,还要在他的腰上掐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