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鹿连连称是:「从悬刀狱走出来的醴奴,在第一年是要留下来贡献血肉的,由我制作成相关的灵丹,再转到欢喜场中售卖。而另一部分没有被成功炼化的人,他们的骨灰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就是和醴奴相剋。」
宋槐挑眉。
齐鹿打量着宋槐的表情,接着战战兢兢道:「是,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只要是在炼化过程中失败、化为齑粉的凡人,他们的骨灰能对醴奴产生不可转圜的伤害。我便是用这样的方法,挟制从悬刀狱出来的所有醴奴。」
「骨灰对所有醴奴都有用吗?」宋槐问道。
「我只在悬刀狱中试验过,确实有效。至于其他地方出来的醴奴……」齐鹿哆哆嗦嗦,「我没有机会与他们接触,自然就不知道了。」
宋槐又问:「徐若风知道这个秘密吗?」
齐鹿答:「他不知道,我没告诉他。」
「为什么不说?」
「因为我手中只掌握着这一个秘密,如果就这么献出去了,我怕将来徐若风要来杀我。」
宋槐笑:「你怕徐若风杀你,所以不曾和他介绍过这个秘密,如今我要杀你,所以你把这唯一的秘密告诉我了。大国师,你不怕徐若风知道了这件事,醋劲儿上来了找你要说法?」
齐鹿支支吾吾。
宋槐想起伏逍脖颈上的咒文,拍了拍齐鹿的后脑:「那我在干王府见到的那个干王的醴奴,他脖子上的是什么东西?」
齐鹿答:「就是用未炼化成功的人的骨灰,加上一些法力写出的警示。想来仙君已经去试着解开了,恕我直言,这样的符文仙君不可能解开。」
宋槐:「不对啊,我已经不是醴奴了,为什么我不可能解开?」
齐鹿想了想:「大概……是因为仙君如今还克制不了醴奴自带的负面影响吧……您看您不照样不能进皇宫来……哎您是怎么进来的?」他看着安然无恙站在此处的宋槐,眼神里有迟来的惊诧。
宋槐从他的身上爬起来,整理了一番压皱的衣服:「你管我是怎么进来的。既然那个用什么骨灰写成的符文我碰不得,那也就是说不管是从哪里出来的骨灰,是不是都会对任何醴奴产生效果?」
齐鹿脖子上的力气用尽了,脸贴在了地上:「大概是这样。」
「你们用亡者骨灰的方法,和运用醴奴血肉的方法是一样的吗?」宋槐低着头看他,「不管做什么,只要在其中增加一份骨灰,就行了?」
齐鹿点头:「大致是一样的,但骨灰的利用要比醴奴血肉的应用复杂一些,到底这些人是失败品,取得了他们的骨灰之后,还需进行为期四十九天的重塑,才算真正能用。」
宋槐伸手:「重塑方法呢?」
齐鹿答:「在我房间的密室里。」
宋槐歪着头:「你自己知道制作方法,现在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还用得着去什么密室。」
齐鹿讨好地笑:「仙君难道不想将这个方法彻底封存吗?眼下应该只有我一家知道醴奴的这个弱点,把手稿一併销毁,这才算得上是斩草除根啊。」
宋槐觉得很有道理:「行啊,你带路吧。」说着,他解了压在齐鹿腿上的禁制。
齐鹿费劲站起:「那现在我就……」
「走吧?」宋槐双手抱在胸前。
原本他们二人就是要往国师住处去的,因此两个人耽搁到现在,又回归了原路。
「先生在忙?」陈长安的声音传达到了宋槐的意识中。
「一些小事。怎么?」宋槐的手藏在袖中,掌心是小小的传音木珠。
身处欢喜场中的那人不说话,只是「嘿嘿嘿」地笑个不停。
宋槐听着他乐,也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唇角:「有事说事,光在这乐给我听有什么意思?」
哪知道那边的陈长安更高兴了,握着传音珠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笑声全部塞过去。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开心成这样?」宋槐问。
陈长安乐够了,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我在这边的集市上看见了一个小鹿的布偶,我给买回来了。」
鹿?
宋槐不明所以,却还是道:「那恭喜你呀。」
陈长安接着道:「我买来,送给你的。但是我越看它就越想起你来,总是忍不住要笑。于是我想着,倒不如笑给你听,让你也高兴高兴。」
宋槐哭笑不得:「你高兴,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长安故作惊讶:「啊,你不会为我高兴吗?」
「这是你要送给我的礼物,我为你高兴什么。」宋槐道。
「可是我今晚很高兴啊。」
「那就恭喜你的『很高兴』,大仙师可满意呀?」
陈长安双手捧着那只棉花填充的梅花鹿,喜不自胜:「你高兴了,我就会高兴。」
宋槐苦笑:「那今夜到底是谁高兴比较重要?是我,还是你?」
陈长安道:「是我们,阿槐,我们都要一直高兴下去。」
我们。
陈长安说,我们都要一直高兴下去。
宋槐的心中有一处角落正在融化,他点点头,慢条斯理地回答:「好啊,从明天起就是新的一年了,万象更新,咱们俩都要高高兴兴的。」
宋槐眼看着前方就要到齐鹿的住处,他瞧着「安宁殿」的牌匾,捏捏珠子说道:「我这里有些事要处理,结束了再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