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宋槐一愣,「今日是除夕。」旋即又改了口:「算了,你说今日是我生辰就是吧,我受了,礼物呢?」
陈长安:「已经买好了。」
「那只小鹿?」
「不是,鹿是我的。」陈长安说道。
宋槐眼珠子转了一圈:「我听你那样高兴地说与我听,我当这就是我的生辰贺礼呢。」
「下次见面,我给你送来。」
宋槐拽过幼吾的尾巴尖甩着:「还要等下次见面吗?那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陈长安捧着珠子抬头望月:「那我尽快。」
宋槐勾唇:「你能走得开吗?还『尽快』,快哪里去?」
陈长安:「路上也可以慢些,全凭你喜欢。」
宋槐啐了一声:「你少在这调戏我。」他算了算时日,便说道:「其实也要不了几天了,我还得去欢喜场里。」
「你要来了吗?我好做些准备。」
「不用,咱们装作不认识是最好的。」
外间风止,宋槐靠着幼吾的皮毛昏昏欲睡,陈长安安静了许久又忽然出声:「阿槐。」
「说事。」宋槐闭着眼睛。
「我觉得你像只鹿。」他没来由地来了这句,宋槐也迷迷煳煳地应着:
「嗯,鹿,是我。那你呢?」
陈长安说:「我想做给你遮阳的树。」
「树多了去了,你要做哪一棵?」宋槐困劲上来得很快,不一会便睡过去了。
幼吾团起身子,将宋槐圈在里边。
陈长安没接着说下去,只是松开了手,对着面前的人道:「你要的东西都在这了。」
徐若风用扇骨挑开那一堆东西,带着戏嚯的眼神挨个看着:「就这些?」
「就这些。」陈长安眼也不眨。
选择
徐若风等了半天,见陈长安不曾退却,终于放下心来:「挺好,我听说你是个很有想法的人,有想过在我身边做事吗?」
陈长安不卑不亢:「在你身边做事,好处会很多吗?」
徐若风打开扇子在脸前摇了摇:「我什么身份你知道不知道?在我身边做事的人,好处只会多不会少。」他看向陈长安的周身:「总比你在崇文馆内围做管事要舒坦的多。」
陈长安低眉道:「欢喜场里贵人云集,不一定要在大当家的身边才算是谋了好出路。」
「怎么,你还挑上了?」徐若风有些意外。
他早就听说崇文馆里爬上来一个新人,对法宝的灵敏度远超旁人,自己也能做些东西,几乎每一样都得了好价钱。这人虽然看着年轻,比不上临庭,但假以时日难保不是什么得力之人。
陈长安也不见惧色:「待价而沽,又不是什么坏事。」
徐若风冷冷哼出一声:「只怕你等得太久,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陈长安做沉思状,答道:「我自认奇货可居,想来总能等到最好的价钱。」
徐若风挥挥手,让陈长安退下。
曹楠轩靠在殿外,对着陈长安笑道:「欲擒故纵的手法玩得太多,他未必有那份闲心和你耗。」
「我认真得很呢,就是想要更好的待遇。」陈长安没有看他,将目光放在远处。「大当家的现在给的待遇,是谁都能挣得到的,因此我看不上,还要再等上一等。」
曹楠轩感慨道:「果然是身怀绝技的人啊,拒绝起来就这么硬气。」
陈长安一笑,转身回了房间。
屋里陈设朴素,但总有种莫名的违和感,像是有谁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
他不动声色,照常洗菜烧饭。
幼吾拽了拽宋槐的袖子:「先生,他还没发现你留的东西。」
宋槐撑着伞,倚靠在墙角的柱子上:「我放的不显眼,他没发现是正常的。」
「哦。」幼吾点头。
一个人用过饭后,陈长安在桌上拿起钥匙,转身又出了门。
幼吾继续拽宋槐:「哎先生,他又出门了。」
宋槐道:「还挺忙。」
他收了油纸伞,往桌边一坐:「咱们也差不多该去无名楼干活了。」
在欢喜场里,有大量的醴奴踪迹。
宋槐与幼吾在太昌国简单地收尾后,去了赵岭处讨要了油纸伞。
赵岭抱着伞捨不得撒手:「你这都借了第二回了,这次再借,我要讨利息了。」
宋槐满口答应:「行啊行啊,你看上了什么样的宝贝,我想办法做给你。」
赵岭仍旧不肯:「要两个。」
宋槐答得也痛快:「给你三个。」
出自宋槐的油纸伞就这样,再一次回到了他的手里。
幼吾先一步跑到门口,宋槐准备从屋内解开门外的锁:「咦?」
幼吾探头:「怎么了?」
宋槐伸手一推,门吱呀呀地开了。
一大一小两人面面相觑:门没锁,那陈长安带什么钥匙?
宋槐思考了没多久,便笑开了:「咱们被发现啦。」
说完,他便不再多话,带幼吾踏出房门。后者从一旁拿过方锁,将门锁了起来。
白日里过江,依旧要蹭扁舟。宋槐执伞带着幼吾登楼,楼上没了当初徐若风破坏的痕迹。
宋槐俯瞰楼下,水光潋滟,可惜隔岸没有什么烟火气。
他取出锦囊中的牌子,依照太昌国时的方法,将骨灰散播出去。